刘焉将目光从竹简上移开,炯炯的盯着面前的刘泽道:“你可知道这件事不办则已,若是办的不好,极有可能会引起整个益州动荡,各大士族之间相互对立敌视。”
“启禀祖父,凡事皆有利有弊,孙儿以为此事势在必行,况且以您老的威望,就算有些许动荡也不足为虑。”刘泽躬身回禀道。
刘焉微微沉吟,心中暗自衡量。
以前没提起这件事情时刘焉或许还不能决断,但是现在他自知时日无多,心中自然是偏向解决这件事情。
作为益州牧,他在益州的威望是等闲的继任者比不上的,就算留给后人来处理也会耽误好几年的时间。
不过若是由他来处理,此事恐旷日持久,就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犹豫。
“此事非同小可,泽儿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沉吟片刻,刘焉缓缓开口询问道。
“诺!”
刘泽先躬身应诺,而后侃侃而谈道:“启禀祖父,蜀锦蜀绣乃是我益州所独有之物,只是如今多数被掌握在益州本土豪强手中,于我益州牧府毫无裨益,孙儿以为此物可为战略资源,必须掌握在我牧府手中。”
“你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一时之间我等师出无名,贸然动手难免会引起非议。”刘焉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刘泽微微思索,他这位祖父明面上说是怕引起非议,但是他明白这不过是托词而已。
刘焉从来都不是在乎名誉的人,无论是士林间的赞誉还是百姓口中的称赞,他都不看重,这些都不过是他实现心中理想抱负、安身立命的本钱而已。
他更在意的是自身的权益会不会受到危险。
转瞬想明白这些的刘泽面带不屑道:“祖父不必担忧,士族清流的非议何足道哉,不过是些短见之人的随声吠影而已。况且如今天下大乱,汉室大厦将倾,真是祖父您效仿光武皇帝进军中原中兴汉室的大好机会。”
“孙儿以为益州可不过一隅,这里只是起点而已,益州本土豪强门阀的势力虽然强盛,但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未必就是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逐个击破。”刘泽进一步谏言道。
他的这一番建议虽然说得寻常,但是却是正中刘焉的心坎。
刘焉敢私自建天子规模的车架,心中对于皇位自然也有所觊觎,只是这段时间身体每况日下,他的心气也是消磨了不少。
但是经过刘泽的提醒,他心中的野心再次被激起。
益州一向是物阜民丰,高祖皇帝得之而建立大汉近八百年的基业。
就算在他身前不能够夺得天下,也可以更好的为继任的后辈儿孙打下很好的基础,百年之后未尝不能混到一个庙号追封。
想到这里,刘焉脸上的神色严肃很多,心中的犹豫尽去。
他坐直身躯沉声道:“泽儿所言有理,看来是孤有些想岔了。既然此事由你提出来,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有任何要求都能够提出来,孤会派人协助你的。”
“诺。”
刘泽躬身应诺,而后笑着开口道:“孙儿以为,此事涉及益州本土的豪强世族,最好从东洲兵中挑选人选,或者挑选寒门子弟协助,如此方能不走漏风声。”
“泽儿放心,你先行回去准备,这些事情老夫心中只有筹划。”下定决心的刘焉轻抚颔下的胡须开口道。
刘泽躬身称是,而后缓缓退后转身离开书房。
刘焉有些失神的望着这位嫡长孙离去的背影,心中不住的思考该派谁来协助办理此事。
东洲兵作为他手中的王牌,不是外不得已是不会派出的,必须留下来震慑益州暗处的宵小。
但是除了东洲兵这支由三辅流民组建的军队,其余多数将领或多或少都和益州本土的士族豪强有点关系,就连刘焉自己也不敢肯定暗地里有什么样的关系网。
想着想着他望向桌案上一封从巴郡传回来的军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人选。
另一边走出书房的刘泽脸上笑容完全收敛,脸色阴沉的回来自己的院落。
“来人,召郑度前来见我。”端坐在主位上的刘泽寒声吩咐道。
下面人也看出刘泽的不虞,快步召唤两人。
不一会儿,刘仲就来到了刘泽面前,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属下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急召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刘泽冰冷的目光盯着刘仲身上,手指不住的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
自从甘宁安排任务之后,绵竹城中锦衣卫多数都是有刘仲在安排,只是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过了半晌,刘泽缓缓开口道:“派人去查一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许靖究竟是谁的人。”
“诺。”刘仲躬身应诺,而后匆匆离开刘泽的书房。
“或许是时候找个人专门负责情报了。”刘泽心中暗想,出了这样的纰漏,他对这位亲兵队率的能力有了不小的动摇。
又过了好一会儿,身着一袭青衫的郑度不急不缓的走进来。
刘泽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不满,但是见郑度走进来还是露出笑容。
还没等郑度行礼,刘泽就摆摆手开口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多虚礼了。”
“是。”郑度微微行礼坐到刘泽下首,开口问道:“敢问公子,事情如何,君朗公答应了吗?”
“答应了,届时牧府会派人来协助我来专门处理此事。”刘泽点点头道。
郑度闻言有些疑惑道:“那为何在下看公子您似乎有点不高兴啊?”
“唉,子彦有所不知。”刘泽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解释道:“不知道从来冒出来一位汝南名士许靖,举荐子彦你到巴郡任郡丞。如今祖父已经答应下来,公文可能不日就会下达。此番一别,不知道你我二人何时才能见面。”
“看来两位刘将军身边也有智者,这招釜底抽薪把握的时机很是巧妙啊。”郑度没有在意对自己的安排,反而感叹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