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县的街道上,张肃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
车厢之中,张肃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张四方四正的小桌案,上面还摆着两杯清茶。
坐在他下首的是个须发皆白身穿宽大华服的老人,身旁还放着一杆桃木鸠杖。
“费老太爷多年不见,今日一见还是精神奕奕不减当年啊。”张肃望着老人笑着开口道。
此人正是费家的老太爷。
费老太爷微微抱拳拱手道:“张府君见笑,老朽已经是年逾古稀,年迈不堪了。”
两人寒暄几句,张肃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费老太爷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张肃虽然认识费老太爷,但是实际上费张两家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也看不上区区的涪县费家,换成江夏费家还差不多。
“不知道赵县丞和您商谈的怎么样了?”
费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早就没有年轻人的火气。张肃的话语之中虽然充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但是他还是一脸笑呵呵的问道。
“费老太爷这话什么意思,恕本府不明白。”张肃望着费老太爷,不解的问道。
费老太爷丝毫不被张肃的作态所蒙蔽,端起桌上的茶水浅饮一口,笑着说道:“张府君您也是出身世家,应该知道像我等世家豪强的势力。赵良稳坐涪县县丞之位数年岿然不动,背后若是没有我等支持能做到吗?”
“实不相瞒,自从赵良一离开涪县,老朽的人就一直跟着他。”
费老太爷满脸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张肃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么些年费家对涪县的渗透居然如此深入。
沉默片刻,张肃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浅饮一口,润润有些干的喉咙后开口问道:“费老太爷还没说您找本太守到底有何要事?您要是一直这么兜圈子,那恕在下就奉陪了。”
说着作势掀开车厢窗帘就要吩咐车夫送费老太爷回府。
“张府君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老朽是抱着善意过来的,您听完再做决定也不迟。”费老太爷微微抱拳道。
张肃闻言放下掀帘子的手,望向费老太爷开口道:“在下愿闻其详。”
“张府君想必对刘泽公子也做过调查,对于他偏袒那些无权无势寒门子弟之事也多有了解。如今更是建立弘文馆这样资助寒门子弟之事,他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涪令。若是他登上益州牧之位,那整个益州哪还能有我等世家豪强的立锥之地啊。”费老太爷侃侃而谈道。
张肃静静的听着费老太爷的话,脸上没有一丝动心的表情。
他语气冷淡的问道:“费老太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对刘泽公子的所作所为不满,您老可以去向州牧反应啊。在下记得费家和刘益州貌似是姻亲吧。”
费老太爷明白张肃的这番话是在暗指涪县费家比不上江夏费家,在刘焉面前完全说不上话。
“呵呵,张府君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刘泽公子做大?今日在弘文馆外,这位泽公子可全然没有给您面子啊!”费老太爷呵呵冷笑道。
张肃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他当上广汉郡的太守的时间还不长,喜怒还有些形于色。
身为张家嫡系又身居要职,就算是刘璋等人和他说话也是和颜悦色,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不过他也不傻,费家这明显是想拿他当枪使。
“费老太爷未免有些太过自负了吧,就算本府不愿意看着刘泽公子做到,那本府为何要和费家合作?不知道你费家有什么凭仗?”张肃面沉如水,一点不给费老太爷留面子的问道。
费老太爷也不以为杵,充满褶皱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的开口道:“若是正常程序上任的涪令,自然不放在府君您的眼里。但是这位刘泽公子的涪令之位可是由牧府直接任命的,中间约过了您。恕老朽之言,您虽然有郡守之尊,不过恐怕还没有权力罢免他吧。”
张肃脸上的神情还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费老太爷接着道:“但是我费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费家在广汉郡中算不上什么,更不会被府君您放在眼中,但是作为涪县中的地头蛇,给这位刘泽公子找点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哼,那本府为何非要找你费家合作?”张肃问道。
费老太爷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很简单,涪县三大豪强世家,田家全族被关押,周家已经投靠刘泽,如今只剩下我费氏一家。”
“笑话!三家都在之时没见给刘泽带来什么大麻烦,如今他在涪县中连弘文馆都建起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嘛,不过是说说而已。”张肃摇摇头不屑道。
费老太爷微微摇头,望着张肃笑道:“这张府君就有所不知了。其一,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费家真正的力量都掌握在老朽手中,而之前老朽没有出手。”
“费老太爷未免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费家隐藏的力量能有多少,还能比之前费田周三家合力还要多?”张肃面露不信的问道。
费老太爷阴冷笑道:“府君焉知之前不是老朽故意为之吗?”
“费老太爷此言何意?”
费老太爷笑笑没有解释,而是接着开口道:“费家扎根涪县数十年,势力遍布涪县的各个方面。若是再能得到府君您的相助,那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张肃放下手中的杯盏,眼神中充满审视的望向费老太爷。
过了许久,张肃才缓缓开口问道:“费家如此费尽心机的想对抗刘泽公子,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本官看不光是想因为他偏袒寒门子弟的原因吧。”
“府君睿智,老朽也不否认费家背后的确有人。只是究竟是谁,请恕老朽不能相告。”费老太爷略带一丝深意的笑道。
张肃心中微微思索,不断的在思考费家背后的那位人物。
费老太爷看着沉思的张肃,笑道:“绵竹城中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老朽奉劝一句,是时候决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