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轻尘此时的面目有些吓人。
沈纤纤尖叫一声忙躲去了哥哥沈石身后。
李布衣面色有些复杂,似哭似笑,不知道到底该恭喜他想起了儿时的记忆,还是该为他陷入仇恨的痛苦而感到悲伤,最终,所以的思绪尽数化作了一声长叹。
唉……
见众人都不说话,身为师姐的西门雪站出来问道:“师弟……你没事吧!”说着,她语气明显有些犹豫。
“师姐,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禹轻尘神色木然,轻轻开口,嘶哑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
沈纤纤此时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悄悄走到前面,担忧的看着禹轻尘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紧张的说道:“禹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见他这么说,众人也不好硬留在这里,李布衣轻叹道:“大家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众人转身出去,临走时,沈纤纤一步三回头,看向禹轻尘的目光中既有担忧又有不舍,好似生离死别一般。自家妹妹这个样子,沈石不禁有些尴尬,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屋内除了禹轻尘,再没有旁人,很快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安静得甚至是死寂。
时间悄然流逝,禹轻尘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初醒时那般仇恨成疯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在沉思,在梳理那些记忆。
他本名确实姓禹,叫做禹子玉,爹是镇国大将军禹镇天,武将之首,说来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家里算是当朝一流权贵了。
然而,十年前,他爹不知怎的得罪了那东厂张允,结果那张允在皇帝秦光面前进献谗言,灭了他禹家满门。
那一天,他怎么都无法忘记,就如那****夜夜都会重复的梦境一般。
那一天,他从外面回去,刚见到爹娘,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那张允便带人冲了进来,见人就杀,偌大一个镇国将军府转瞬间便成了修罗地狱,何其凄惨。
张允乃是化境后期的高手,他爹只是化境中期的高手,而他娘也不过化境初期,说来是两个化境打一个,然而却根本不是对手。
府内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东厂带来的人也死了不少,但剩下的却比将军府的人多了十数倍。
张允在前,上百鹰卫在后,身后跟着浓浓的黑云与血腥气,仿佛九幽地狱出来的屠夫,包围了年纪尚小的他和他的爹娘。
看不到生的希望!
在一片绝望中,一个身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
一个人,一把剑,乃父禹镇天挺身而出,站在他和他娘的身前。
纵身受重伤,纵气息衰弱,纵以一敌众。
但禹镇天哪高大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傲然而立的身姿,却让他深深崇拜。
大敌当前,必死之境,那又如何?
“为了身后之人,虽千万人,吾也仅凭手中这剑慷慨赴死!”
这句话,他爹是笑着说的,所以他也笑着记了下来。
记下来的,不只是这句话,也不只是父亲最后的那一道背影,更多的是仇恨!
深深,深深的……仇恨!
爹在眼前被一剑刺穿胸膛而死,娘在眼前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血花飞溅,将他染成了血人,他本以为自己就那么死了,然而事实却是没死,他被救了,救人者,正是师父西门霸道。
“可惜,来晚了一步!”那句话中,透着浓浓的自责,在昏迷前,他怪过师父,在昏迷后,在现在重新想起了之后,他不怪了。
只是……
此仇不得不报!
“那张允,乃是东厂大都督,权倾朝野,而且,当年灭我全家满门的虽然是张允,但也是那皇帝亲自下的命令,皇帝那儿,这笔账也得好好算算!”
“如此一来,最终还是要找皇帝算账,不然那张允怎么对付?张允背后是朝廷,朝廷背后是秦光!”
“只是,秦冰仙那里怎么办?”想起这个女人,他不由头痛,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她不得与朝廷为敌。
现在,他不仅要和朝廷为敌,更要找她爹报仇。
亲情?爱情?选谁?
想着,禹轻尘不觉一阵烦乱。
但是,猛然间,他又想起当初秦冰仙为何要让自己做出那样的保证?而且,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当时在那深渊之下,秦冰仙原本是要杀自己的,但后来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的那个玉坠,她才忽然停手。
而那个玉坠,便是他禹家少主的证明,代表了他是禹镇天的儿子。
或许,当初她就是因为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住手,并且让自己做出那样的保证?
只是,他却没想到,对方为何不是痛下杀手斩草除根,而偏偏是选择了住手。
“哼!”想到对方是别有心计,禹轻尘找秦光报仇的念头顿时坚定起来。
“不管怎样,我都要报仇!”但想起秦冰仙好歹是自己的女人,他不禁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不过却是可以饶你一次性命!”
远在上京城皇城风华殿的秦冰仙忽然一声娇呼,右手中指头上溢出丝丝鲜血,却是被针扎了一下。
受伤的指头放在嘴里唆了一会儿,血不再流出,秦冰仙轻声呢喃:“怎么回事?我怎么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痛?”
搁在腿上的那还未缝好的小孩用的衣帽不知不觉间滑落在地,她却没有察觉。
雪姨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她依然没有察觉。
“怎么回事,做衣服扎到手了吗?”看到秦冰仙这幅样子,她眉头一皱,出声问道。
秦冰仙回过神,将地上的衣帽捡起,继续一针一线的亲自缝着,嘴里说道:“没事的,不过是扎了一下而已!”
“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想起刚刚那股心痛的感觉,她忽然问起了他。
雪姨仿佛对禹轻尘的行踪了如指掌,听她一问,便道:“他现在在炎日谷好好呆着,也没遭到刺杀,自然是好的很,倒是你,还是多多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好!”
“最近朝堂之上闹得厉害,民间同样怨声载道,我哪能休息!”秦冰仙摇了摇头拒绝了师父的好意劝告。
听到这话,雪姨便想到最近因为立储之事,那些个皇子在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平时为百姓谋福利一个个的都没有一点儿力气,和那病僗鬼一样。此时皇帝想要立储君的消息一出,个个却又跟打了鸡血针似的,净添乱子。
而民间,因为前段时间张允那个灭文令,九州处处都是血腥,搞得百姓们怨气滔天却没人去安抚。
这些,最终劳累的还是秦冰仙一介女流。
“也真是难为她了!”看着低着头缝衣帽的秦冰仙,她心底不由一阵心疼。
秦冰仙缝着,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先前那股心痛,莫名的,禹轻尘的面貌自她脑海浮现,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
那里,挂着一枚玉坠。
其上,刻着一个禹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