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侄子流言在持续传播，让本来没有什么娱乐的村民来说，这消息成为他们茶后饭余的谈资，他们对老王家以一种看傻子的态度谈论着，他们想不清楚，为什么当初花十多两银子，现在却有卖自己的侄子，有种说不过去。

人们常说花冤枉钱，老王家现在这就是花冤枉钱，当初不花不就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他们做了，现在又买自己的侄子，太不合常理了。

要是有这十多两银子，买不到什么样的孩子，说一句就是老王家做事牛唇不对马嘴。

本来这事人们谈谈没什么，但是当祥林嫂很是不巧的看到王二娘李氏挑着空扁担回来的时候，这事瞬间升温，买侄子本来就是一句空话，传传就过去了，但是王二娘挑着空扁担回来，这事瞬间变了味。

老王家粮食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吃的都是陈年旧粮，里面糠糟，秕谷什么都有的杂粮，就算这些也不多，现在王二娘空人回来，那老王家的天就真的塌下来了。

一个月的高利贷利息就快到了，家里有没有吃的，那老王家怎么能熬过这艰难的六七月份，买侄子，当奴隶，这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一切明了，买侄子不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有很多大财主，在这里面嗅出商机，一个发大财的商机，谁让老王家吹他家有一位神童了，这位神童在这个时候突然成为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吃。

各大地主立刻下血本，有什么招收管账先生，只卖身不做奴隶，有的甚至打出招收有前途的学童，特别对有神童称号的学童，价钱翻四五倍，更有甚的招收干儿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各大地主挖空心思在流传他的丰厚待遇，另一方面在不断打击老王家神童的信誉，什么神童是自己吹出来的，没有真品实学，什么老王家为了买侄子已经大大出手，家庭矛盾重重。

一时间本来平静的平川村不再平静，鸡飞狗跳，狗吠不宜，每个人忙了起来，不断地奔走，一个小小的神童，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人无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个个在老王家门口走来走去。

有的甚至以看望王第志，堂而皇之的进门，本来暗流涌动的老王家，一时间风声鹤唳。

老王家的王大爷，以前出门都是挺着腰，说话声音很大，高人一等，因为他儿子考了一名童生，后来自己的孙子被奉为神童，王老爷子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人也好像年轻了十多岁，逢人就说自己的孙子。

此刻他躲在房里，吧嗒吧嗒的吸着烟，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色很苍白，人看上去老了二十多岁，已经行将就木了的样子，大夏天裹着大棉袄，靠在墙上唉声叹气，身后那座墙好像支持着他的身体，不然随时到下。

“别抽了，对身体不好。”王老婆子看不下去，夺过老爷子的烟锅，熄了烟，屁股垫在炕头，随时都准备的样子。

王大娘房间，王大娘穿着她嫁过来的嫁妆，这嫁妆她就穿了二次，一次是结婚，另一次是自家丈夫考上童生的时候，但此刻她却穿上了，可见她的心情没有外面传的那样玄乎。

王二娘坐在王大娘下手，穿着半新褶子裙，脸上露着春风得意。

“大嫂，还是你主意正，不过这样对大哥的声誉，会不会影响更大。”王二娘李氏对自己大嫂的注意很满意，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主要是她吃不准她大哥王守忠的心。

“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死板不知道转弯的性格，肯定害死我们全家，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他的声誉，不然等收高利贷的，不出二月全家都成奴隶，我这是丢车保帅，他也没什么说的，而且只要我们在他赶来之前把事情办妥，木已成舟，他就更没有说的了。”

王大娘听到李氏的话脸色也是一垮，但是很快又想通了，她这是为了全家，就算丈夫回来，她也站在理上。

“那大嫂的赶紧，大哥说出门几天，这三五天肯定就回来了，我们必须立刻做决定。”王二娘不想做奴隶，她本是看着王家有童生，以后很少吃苦，才嫁过来的，现在就更不想了。

随后二人又窃窃私语一会，商量好后，王二娘转身出去了，实施她们的计划去了。

老四家，本来老爷子掌权的时候，对最小的儿子很是偏袒，从白皙的皮肤上就能看出，老爷子宠爱的程度，此刻他脸上阴晴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帮哪边。

一边是有童生的大哥家，他必须尊敬，另一个是对自己家有恩的老三家，二头他都不敢得罪，但他又不能不做些什么，不然一个不好自己后半辈子本想好好过了。

“真是愁死人了。”老四王守义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材火，提着自己的牙，他实在是没办法，借钱，他没地方了，能借的他都借了，只能坐在房门口，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事的从六月初说起，刘氏眼看明年有是新的一次乡试，上次自己儿子在考场上病发，没有考中童生，请了阴阳先生一算，自己儿子命中有克，必须冲喜才能解，信以为真的刘氏立马给自己的儿子操办了一场婚礼。

但是天不遂人愿，在迎新的前一晚上，王第志突然病倒，这新郎病倒了，但婚礼不能就这样结束，不然那边吹喽打鼓的来，这边静悄悄的，这至于别人女儿的清白于何处，更有损王大的名声，只能让老四家的顶替了。

虽然这事女方家不能接受，但是婚又不得不结，他们没有脸面回去，不然自己女儿一生的清白就毁了，在女方不情愿，王家尴尬中此事就草草结束，老四家就便宜的得来一个大家闺秀，所以老四家欠一个人情，这时候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什么没有发生。

“哼！”媳妇子在路过门槛，重重的哼了一声，甩一个大大的白眼，让王守义恨不得找块缝钻进去，他实在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要疯。

“大嫂，二嫂没有错，老三家也没错，错就错在我们没有银子，不然，哎！”老四的婆子吴氏，出生名门，虽然以前是大小姐的一个丫鬟，但是还是出生名门，识得字，懂理，一句道尽了关键。

“哎！你说这事能怎么办。”老四王守义盯着自己的婆子，希望她能给点意见，但是他失望了，吴氏无赖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要不我们找亲家借点去。”王守义突然想到还有一处没有借。

“哼！看看媳妇子都在家这些日子了，连一点回家的念头都没有，你还看不出来，出了这种事，他们不把你打出来，那算是轻的，他们还得要脸面，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个小小的名门。”

“哎！”王守义也叹口气，继续提着他的牙，一时陷入沉默。

王守仁家里，这个走了，那个又来了，一时间忙的鞋不能落地，一个个打着看病人的旗帜，他们也不好赶他们出去，只能硬着头皮，笑脸相迎了。

“哎！你说这怎么过，他们就不能消停点，人都有个头疼感冒，生老病死，他们就恨不得看我们的笑话，真是此由此理。”是夜，刘氏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些人某名其妙来他们家，要是看病人，前几天干什么了，现在为什么突然到访，拉起辗转睡不着的王守仁思考这问题。

“还能打什么主意，就是看看咱俩能值几个钱，这是打前路，表示他们很看重罢了！这还有什么好想的。”王守仁好像早就看透这件事情，说了一句，就转过身又睡了，他只是眼睛闭上了，心思全在他是到那家买身好。

有的地主对自己的奴隶比较好，王守仁把这些全部放在一起，一个又一个比划，看那家值得他买身。

刘氏眉头还是紧皱在一起，她觉得此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在这两天突然来了很多人。

她早就想好了，祥林嫂虽然人很抠，但是对下人比较好，而且自己的儿子祥林嫂很是照顾，那自己买身过去，也不会太受苦，就是不知道吝啬的祥林嫂能出几两银子，太吝啬她也不去。

王守仁夫妇早已把利息从账单子里划掉了，他们从没有过担心利息还不起，他们早就打算好了卖身的准备，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考上童生，将来将高利贷还清，所以他们很平淡，在这个家占理，他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卧床不起的王第志罢了！

他们虽然打算好把自己卖掉，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是冲着他家儿子，王第志来的，蒙在鼓里还不知。

人心隔肚皮，最难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