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四年(前40年),二月。
春节刚过,天子刘洵便在未央宫宣室殿举行了大殿,正式宣告太子刘奭监国。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率领内阁众臣、各部尚书、文武百官齐聚大殿,恭恭敬敬的朝着天子刘洵和太子刘奭行朝礼。
这一日,朝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当满朝文武徐徐退下之时,天子刘洵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满头虚汗缓缓流下,旁边的中常侍耿国和太子刘奭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天子刘洵。
随后,天子刘洵便在众人的扶持下回到寝宫,一众太医早已经等在这里,一通忙活之后,天子刘洵的情况稍好了一些。
“近来的政务太子要尽快熟悉,凡事多和内阁诸位大臣商议,多听从别人的建议。不过为君者,一旦谋定而动,便要以雷霆之手段加以实现,切不可忽左忽右,也不可被朝臣所左右!”
“诺!”
太子刘奭非常恭敬,心中却充满了伤感。
此时天子刘洵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这里有人服侍朕,太子去忙吧!”
“诺!”
太子刘奭只好推出大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当太子刘奭走出寝宫的时候,发现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和一众内阁大臣、各部尚书都没有离开,而是在寝宫的宫门外聚集着。
众人看到太子刘奭走了出来,纷纷围了上来,询问天子刘洵的情况。
太子刘奭说道:“诸位大人放心,父皇已经睡下了。”
众人心中稍安。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说道:“太子既然已经开始监国,那我等便有义务将政务向太子禀报,还请太子移驾麒麟殿!”
“请太子移驾麒麟殿!”
一众大臣齐声说道。
太子刘奭心中一阵激动,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了麒麟殿,而后高坐大殿之上。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随即主持召开了内阁会议,各部尚书也一同参会。
“启禀监国,乌斯藏都护府年前遭遇雪灾,各地部落受灾严重,需要朝廷尽快调拨钱粮赈济灾民,否则乌斯藏都护府必将生出动荡!”
“启禀监国,匈奴呼韩邪单于、左贤王、卢屠王三部请求派使者前往长安觐见天家,并且进献铸金神人像为天家祈福……”
阁臣兼财政部尚书耿寿昌和礼部尚书刘德一先一后禀报起来。
太子刘奭沉吟了一番,便说道:“乌斯藏都护府目前还在实行军管,可见其地各部尚部稳定。如今都护府遭遇雪灾,朝廷理应予以援手,内阁尽快商议赈灾方略,由财政部和户部调拨钱粮赈灾,同时命乌斯藏都护府整顿军备,以备不时之需!”
“诺!”
阁臣兼财政部尚书耿寿昌、户部尚书史玄和陆军部尚书史曾一同拱手领命。
“至于匈奴三部之事……”
太子刘奭想了一下,说道:“依我之见,呼韩邪单于、卢屠王、左贤王都是草原枭雄,三人如今对朝廷恭顺也不是出于忠心,而是畏惧我大汉的强势!所以此番他们三人派使者前来,名义上是为父皇祈福,实际上乃是探听虚实!”
旁边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闻言不住的点头赞同,此时拱手说道:“请监国示下!”
“命礼部婉拒呼韩邪单于、卢屠王、左贤王三部,天家只是偶感风寒,不日便可痊愈,今年入秋前,天家将会率三千营铁骑北上,与呼韩邪单于、卢屠王、左贤王
会猎于草原之上!”
众臣闻言大笑起来,礼部尚书刘德当即领命。
而陆军部尚书史曾则是笑着说道:“呼韩邪、卢屠王、左贤王三人自以为聪明,这下没想到却砸了自己的脚!我估计他们接到礼部的回复之后,肯定有很长时间睡不好觉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接着,少府卿霍利拱手说道:“启禀监国,去年少府收入颇丰,如今少府各处府库已经爆满,臣请转移部分钱粮到户部和财政部,以补贴朝廷用度。”
“怎么?朝廷支撑不住开支了吗?”
太子刘奭有些疑惑,今日少府这边怎么变成散财童子了?
不等少府卿霍利回答,一旁的阁臣兼财政部尚书耿寿昌便拱手说道:“启禀监国,天家的陵墓正在紧张修筑中,按照原定的计划,今年便可以竣工。可是经臣等商议,天家乃是千古圣君,陵墓的规模和规制也不可寻常事之,所以臣等奏议:扩大天家的陵寝,由少府和财政部共同追加七百万缗钱财,用于天家陵寝的扩建!”
太子刘奭听完之后显然很是犹豫,从内心来讲,太子刘奭是同意扩大天子刘洵陵寝的。可是太子刘奭心中也非常清楚,天子刘洵是不可能同意此议的,因为在天子刘洵心中陵寝并没有实质上的异议,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空耗国力。
可是太子刘奭又无法直接否决此议,否则作为太子的自己就是不孝。
太子刘奭微微皱眉,想了许久也没有回答。
旁边的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站出来说道:“此议先暂缓吧。天家眼下身体不好,陵寝之事不宜大操大办,先按照原有计划进行就好。监国以为如何?”
太子刘奭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就按大司马的意思办吧!”
接着,海军部尚书杨辅拱手说道:“启禀监国,海军部准备再组织一支远洋舰队,经琉球都护府向东航行,探索未知海域,请监国定夺!”
太子刘奭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自从小时候安远侯郑吉为自己启蒙之后,便对开拓未知领域非常感兴趣,于是问道:“海军部可有方略计划?”
“有!”
海军部尚书杨辅说道:“此前天家曾经指示海军部,在东面的大洋之中有非常辽阔的土地,而且还是无主之地。在那片土地上物产丰富,而且还有很多高产的粮食作物,如果可以在那片未知土地上站住脚,我大汉便可以获取丰富的作物、海量的金银,我大汉的国力也将会飞速提升!”
“还有这样的地方!”
太子刘奭惊呼道:“这样的富饶之地,父皇是从何处所知?”
海军部尚书杨辅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臣就不知道了。天家才学千古罕见,臣等也是想不明白。”
太子刘奭说道:“那海军部准备出动多少舰船?”
海军部尚书杨辅说道:“启禀监国,按照海军部拟定的计划,这一次准备出动三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八艘护卫舰,以及运输船等各类辅助舰船三十八艘。舰队搭乘海军陆战营将士两千人,其余医匠、百工等三百余人。”
太子刘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番出海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艰难险阻,舰队也的确要保持这样的规模,才能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监国明鉴,这是如此。”
“好!”
太子刘奭当即批准下来,而后说道:“这支舰队是我大汉对外开拓的又一壮举,凡是参与其中的将士、百工、水手、医匠,
都是我大汉的英雄,朝廷应当大张旗鼓的宣传一番,同时要保证这些英雄的家眷衣食无忧,为他们解除后顾之忧!”
“监国明鉴!”
众人对于太子刘奭的安排很是心服,随后又有几人禀报了一些政务,太子刘奭也是一一处理完毕,很是得当。
此后太子刘奭便将麒麟殿作为自己监国听政的所在,这里距离天子刘洵的寝宫很近,也方便自己每日前去探望。
就在太子刘奭放手开始理政的时候,天子刘洵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不过精神头却一日强过一日。
这一天,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入宫觐见天子刘洵,在卧榻旁禀报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政务情况。
天子刘洵欣慰的说道:“这些事情太子也禀报于朕了,太子能有这般干练,朕心中甚慰!”
而后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有些犹豫的说道:“天家,这几天臣陆续接到一些同僚的来书,都在关心天家的身体,这几位同僚想要回京探望天家,不知可否?”
天子刘洵问道:“都有谁啊?”
“启禀天家,有公孙群、公孙寻、郭著、赵安、刘宏、蹋山、韩增、郑吉、常惠几人。”
天子刘洵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驻守在大汉帝国各地的心腹大臣,其中几人更是与自己共患难,从民间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众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从内心来讲,天子刘洵也是希望能够再见众人一面的,可是在如今的局面下,天子刘洵却不可能如此做,毕竟众人都是封疆大吏,担负着大汉帝国的稳定和安危,一时一刻都不能擅离职守的。
只见天子刘洵闭上了眼睛,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告诉他们,大汉帝国的将来,就靠他们守卫了!”
“天家!”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却是徒劳无功。
天子刘洵微微摇头,说道:“不必回来了,不必回来了……”
当晚,天子刘洵陷入了昏迷之中。
太子刘奭闻讯急忙赶到了寝宫,在探望了天子刘洵之后,太子刘奭痛哭不已,同时心中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始终守在寝宫外面,此时见到了太子刘奭,便说道:“监国要立即召集群臣入宫,同时以陆军部和海军部的名义,给各地都护府、镇守大将发令,命汉军各部严阵以待!”
太子刘奭擦干了泪水,点头答应下来。
深夜时分,天子刘洵转醒,当即命中常侍耿国传召太子刘奭和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
二人进入寝宫之后,纷纷叩拜在地。
天子刘洵直接说道:“匈奴呼韩邪单于部、卢屠王部、左贤王部假以时日必将崛起,匈奴人的问题不能再拖延下去!朕去之后,朝廷便要开始着手削弱匈奴之事,应先以经济手段对其加以限制,而后再迁移乌桓等各部进入草原,压缩匈奴人的生存空间,最后以道教等手段对匈奴人的思想进行融合,切记!”
太子刘奭问道:“父皇,如果匈奴人加以反抗,朝廷是否出兵征讨?”
“匈奴三部乃是朝廷藩属,不听朝廷号令便是谋逆!”
天子刘洵此时目光如炬,盯着太子刘奭问道:“藩属谋逆,应当如何处之?”
太子刘奭拱手叩拜在地,说道:“儿臣知道了,请父皇放心!”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