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揭部王庭旧址。
右贤王坐在位子上愁眉不展,眉头皱到一起,像是额头上结了一个肉疙瘩一般。
而右贤王麾下的一众万夫长、千夫长也同样如此,众人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大帐内显得沉闷不已。
突然,一名侍卫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行礼之后便大声说道:“启禀右贤王,大汉北庭都护府的兵马又向北推进了,如今距离我军只有不到百里了!汉军各部的斥候正在向大营方向探查,我军斥候已经迎上去拦截了。”
这一下,大帐内的一众将领顿时炸了窝,纷纷要求大军立即向北撤退。
右贤王挥了挥手打发侍卫退下,而后听着众人的聒噪,只觉得心头烦乱,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撤?南面的北庭都护府兵马都是铁骑,除了都护常惠麾下的三万铁骑之外,还有六万西域各地的番兵铁骑!除了派回单于庭运送部众和物资的人马之外,现在这里只有四万铁骑了,如此局势下如何撤退?”
右贤王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语气稍稍缓解了一些,但还是大声说道:“我军一旦撤退,九万汉军铁骑就会扑上来,到时候连单于庭都保不住!”
一名万夫长问道:“难道我军就一直守在这里?”
“我军的任务本就是在这里阻击汉军,自然是要守下去的!”
“可是大单于什么时候回援?”
右贤王脸色微微一变,按照自己与郅支单于、昆邪王商议的方略,早在几天之前就应该收到主力大军西撤的消息了,可是到了现在二十多万铁骑大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这几天右贤王的心中始终烦躁不已,隐约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时右贤王将心中的躁动压了下来,而后对众人说道:“各部严密监视北庭都护府的兵马,一日三报,不得有误!”
“得令!”
那名万夫长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敢问右贤王,我军如何迎敌?”
右贤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与此同时,都护常惠率领九万铁骑滚滚向北,大军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横跨过无边无尽的大草原。
“报!”
“启禀都护,匈奴右贤王部依旧驻守在呼揭部王庭,并未北归!”
“报!我军前方百里范围内,并无匈奴援兵的踪迹!”
“再探!”
“诺!”
都护常惠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大笑了起来,对身边随行的西域各部将领说道:“到了现在郅支部的主力大军都没有出现,这说明什么?”
众人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哈哈,没错!”
都护常惠笑着说道:“郅支部的主力大军不是被朝廷主力拖住了,就是已经被围歼了。”
“也就是说,眼下我军需要应对的,只有当面的这四万匈奴铁骑!”
众人闻言不禁欢呼了一声。
随后,都护常惠下令全军加速前进,最多三天便要抵达呼揭部王庭。
两日后,都
护常惠率军抵达,率领九万铁骑大军开始布阵、扎营。
右贤王提前半日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加固了大营,在大营外面挖掘了两道壕沟,并且囤积了不少的粮草和牲畜。
面对两倍于己的汉军铁骑,右贤王没有列阵迎敌的勇气,麾下的大军也同样没有与汉军铁骑对冲的勇气。
于是乎,四万匈奴铁骑破天荒的放弃了战马,龟缩在大营内准备据守。
一个以铁骑称雄的民族,如今竟然要以步战据守迎战敌军,说起来也是一种悲哀。
而大营外面的汉军则是不一样。
都护常惠指挥各部扎营完毕之后,当天便集结兵马准备攻打匈奴人的大营。
三万北庭都护府的汉军铁骑在正南面结阵,六万胡族铁骑分兵围住其余三面。
九万铁骑同时进攻,与匈奴人一样,全部下马步战。同时各部将随军携带的一些辎重进行改造,临时准备了不少的攻寨器械。
转眼到了下午时分,都护常惠陆续收到了各部准备完毕的消息,于是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三万汉军将士、六万胡族勇士怒吼着,冲向了匈奴人的大营。
两道临时挖掘的壕沟并没有阻挡住九万大军的脚步,在都护常惠的指挥下,各部将士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用沙袋填平了两道壕沟,在两道壕沟上形成了数百道通道。
期间右贤王发疯了一般调集弓箭手展开反击,拼命阻止汉军填平壕沟,可是无济于事。
都护常惠调集了一万名将士高举盾牌掩护填平壕沟,同时另行组织了两万名弓箭手展开反击,密集的箭雨很快便将匈奴人的反击压制住,甚至对匈奴大军造成了不少的杀伤。
当壕沟填平之后,九万大军开始对匈奴大营展开攻击。
一百多个简易撞鎚重重的撞击着营寨,虽然驻守在四周的匈奴士兵疯狂阻挡,但是汉军将士和西域胡族将士人数更多、装备更加精良,面对匈奴人的阻击,大军的进展依旧非常迅速,很快便突破了几十处,匈奴人的防线瞬间瓦解。
右贤王脸色惨白的看着杀声震天的大营,四万匈奴大军已经折损了数千人,剩余的三万余人正在与冲进大营的九万敌军展开混战。
营寨不比城池,一旦被敌军冲进来,就意味着无力回天了。
右贤王下意识的看了看大营的东面,喃喃的说道:“大单于,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只听大营内外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右贤王惊诧的四下观望着,忽然发现大营北面出现了一支大军,黑压压的无边无际。
无数杆大汉战旗正在军阵中迎风飘扬,其中前将军、瀚海都护府都护、大单于等战旗夹在其中。战场上的汉军将士士气大振,随即对已经开始崩溃瓦解的匈奴大军展开最后的冲击。
“完了!”
右贤王绝望的哀嚎一声,突然感到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只见一枚箭矢透体而过,鲜血如同喷泉一般肆意流淌着。
右贤王只觉得力气如同鲜血一般,正在飞速流逝着,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便瘫倒在地,气绝而亡了。
一队北庭都护府的汉军将士冲到附近,领军的一名军候正好看到了倒地而亡的右贤王,顿时兴奋的大叫着,率部冲击过来,将拦路的匈奴士兵一一砍翻在地。
汉军军候一脚踩在右贤王的尸体上,手起刀落将其首级砍下,而后高高举起了右贤王的首级,大声怒吼着。
此时大营内外,匈奴士兵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绝大部分的匈奴士兵都放弃了抵抗,开始四处逃亡。汉军将士和西域各部兵马不断压缩着包围圈,围歼着大营之中的敌军。
都护常惠并没有下令收容俘虏,而是加强了包围圈,便在数百亲卫的保护下,绕过匈奴大营向北而去,与援军将领会面去了。
傍晚时分,几十万汉军将士就地扎营。
前将军、建昌侯赵安在中军大帐召集各部将领。
都护常惠、都护韩增、镇东将军公孙寻、平东将军张臣、河南郡太守高擎以及右将军、执金吾、安东侯陈行坐在一侧,对面则是只有三个人:呼韩邪单于和卢屠王、左贤王。
“今日一战,右贤王部四万大军全部被歼,右贤王被阵斩。北庭都护府折损将士七千余人,其中汉军将士两千余人……”
前将军、建昌侯赵安先是通报了白天战事的结果,而后便说道:“如今郅支单于麾下的兵马全部被歼灭,诸位居功甚伟,我已经写成了捷报,傍晚时分已经派出快马飞报长安了。”
众人都是喜上眉梢。
“不过眼下战事还有些首尾没有料理。”
前将军、建昌侯赵安说到这里便瞄了呼韩邪单于一眼,见其似乎有心事一般,心中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明日一早,北庭都护府的兵马便可以撤回去了。回去之后,都护便可以告诉西域各部,朝廷的封赏很快便会颁布下来的。”
都护常惠拱手领命:“诺!”
接着,建昌侯赵安看向了呼韩邪单于、卢屠王、左贤王三人,说道:“单于庭三部的将士经历了连番大战,而后又西进上千里,各部勇士也已经人困马乏了,明日三位也可以率领大军撤回去了。”
呼韩邪单于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领命答应了下来。
建昌侯赵安说道:“大单于放心,单于庭三部勇士的忠心天家是知道的,此战过后,朝廷肯定会有相应的封赏的!”
呼韩邪单于纠结着站了起来,旁边的卢屠王急忙拉了拉呼韩邪单于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呼韩邪单于顿时醒悟了过来,拱手领命,心中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建昌侯赵安见状便不再理会呼韩邪单于、卢屠王、左贤王三人,对镇东将军公孙寻、平东将军张臣以及右将军、执金吾、安东侯陈行说道:“明日一早,北军和三大营北上,突袭郅支单于部的单于庭!”
镇东将军公孙寻、平东将军张臣以及右将军、执金吾、安东侯陈行心中大喜,横扫胡人汗庭的壮举落在自己身上,这是何等的荣耀!
众人纷纷拱手吼道:“诺!愿随将军横扫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