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屠王!你说句话啊!”
日逐王看着沉默的卢屠王,不禁焦急的说道:“决不能再犹豫了,咱们必须要做出决断。以我之见,咱们两部必须立即向东或者向西撤走,不可在这里与汉军步卒大军纠缠,否则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卢屠王闻言心中也是有些动容,看了看远处的汉军步兵大阵,看着那严整的军阵,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好!那咱们便向西撤走吧!”
日逐王见状也不多说,当即下令全军向西转向撤走,日逐王所部铁骑大军立即开始变阵。日逐王自己更是策马巡阵,生怕麾下大军动作迟缓,耽误了撤走的时间。
紧接着卢屠王所部大军也开始向西撤退,数万匈奴铁骑大军就在夜色之中开始调转方向,准备撤走。
汉军大阵之中,振威中郎将陈行久等匈奴铁骑来攻而不得,此时借助篝火的光线,忽然望见匈奴大军正在变阵,根本没有南下进击的趋势,顿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大吼道:“全军向北挺进,快!”
原本步卒大军在与铁骑大军对阵的时候,按照常理是不能随意变阵的,步卒大阵更不能随意行进。因为一旦铁骑大军抓住了战机,对于步卒大军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可是此时振威中郎将陈行顾不上许多了,再等下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自行撤走了,这对五军营将士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很快,五军营各部将士开始缓缓向北推进,大军以数百辆武钢战车开路,战车部在前,陌刀部紧随其后,飞羽部居于大战中央,折冲部在左,阵盾部在右,伴随着战鼓的节奏,大军稳步向北,快速行进之下大军方阵丝毫不乱。
汉军步卒大阵忽然向北逼压,让正在变阵的匈奴大军顿时出现了一丝骚乱,所有人都没想到汉军竟然会主动贴上来,这些汉人难道不要命了吗!
卢屠王见状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派出铁骑冲击一阵,也许在铁骑大军的猛攻之下,汉军方阵就会溃不成军,此战也许就能斩获一件大功!
可是望着远处三万余汉军将士在夜色之中快速行军,大阵竟然还能丝毫不乱,卢屠王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一战打不赢的,即便汉军主动开始行进,这一战也是打不赢的!
“快!全军向西撤军!”
日逐王也发现汉军大阵杀了上来,心中不禁寒气直冒,更是没有迎战的勇气,只想着保存实力,尽快逃回大草原去。
此时日逐王不断的咆哮着,指挥麾下大军向西撤退,已经顾不上其他事情了。
卢屠王部、日逐王部铁骑大军这一次行动异常迅速,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变阵完毕,数万铁骑大军滚滚向西,开始撤退。
眼见追之不及,振威中郎将陈行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大吼道;“命令飞羽部和战车部射杀敌人,放箭!”
虽然明知道此时距离匈奴大军尚有两里开外,飞羽部的强弓劲弩
也射不到,而战车部的各式弩炮、连弩车虽然射程足够,但是仓促之下也只能射击一轮而已,杀伤不了多少匈奴人。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轰鸣之后,无数箭矢射上了夜空中,在匈奴人的铁骑大军之中激起了一丝浪花,但是转眼之间便被铁骑大军所淹没。
“将军!”
飞羽校尉狂风看着部下的箭雨根本射不着匈奴人,便下令停止射击,而后便策马来到中军,问道:“将军!咱们怎么办?这一趟可是白跑了!”
振威中郎将陈行也是怒气冲天,说道:“吼什么!我能怎么办?让各部将士停止前进,稍作休息之后,全军向北,与铁骑大军汇合!”
飞羽校尉狂风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拱手退下。
卢屠王和日逐王率领数万铁骑大军狂奔了大半夜,摆脱了五军营的纠缠,而后惊喜的发现汉军铁骑竟然没有追来,更没有在前面设伏,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快!咱们向北,尽早返回草原去!”
看着激动不已的日逐王,卢屠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北面肯定有许多各部的溃兵,汉军铁骑一定会在北面张开兵力四处截杀,咱们现在向北撤退,肯定会与汉军铁骑撞上。”
日逐王也是点了点头,现在两部的铁骑大军已经筋疲力尽,甚至不少士兵都已经在战马上坐不住了,变得摇摇欲坠,以现在的状态根本挡不住汉军铁骑的冲杀。
于是,二人率领数万铁骑大军继续向西逃窜,铁骑大军一直狂奔到黎明时分才停了下来,此时两部大军已经逃出了数十里之外!
接着,卢屠王部、日逐王部稍作休整一番,便急忙向北撤走,生怕汉军铁骑突然出现。
与此同时,汉军各部铁骑已经将飞雪原上的匈奴大营占据,大营周边的匈奴残兵尽数被歼灭。
没过多久,振威中郎将陈行率领五军营将士前来汇合,汉军两部就在大营之中休整下来。
此战,汉军北军各营铁骑伤亡数百将士,凉州铁骑伤亡数百将士,三千营各部伤亡也是不足一千,而五军营各部无一伤亡!
匈奴各部则是伤亡惨重,单于庭各部折损兵马七千余人,昆邪王几乎只身逃窜,身边只剩下一千余人而已,麾下一万多兵马不是被汉军斩杀,便是溃散不知去向。
右贤王同样如此,所部一万铁骑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到两千人护着右贤王北逃。
至于西海王、瓯脱王、右皋林王、古股奴王、古伊秩訾王、姑夕王等人也是如此,几部成功逃脱的人马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万多人而已。
此战之中,只有日逐王的三万大军、卢屠王的一万多兵马,以及单于庭的王庭重甲铁骑没有受损,成为此战的幸运儿。
当日下午时分,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率领北军步卒各营赶到,与
主力大军汇合。
经过一番清点之后,虽然此战汉军各部将士杀伤了不少匈奴兵力,但是却没能斩杀一个匈奴部落首领,虚闾权渠单于更是在汉军将士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走,让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以及广武将军郭著等人愤懑不已。
当日深夜时分,众人在中军大帐议事。
广武将军郭著在军议上提出,大军应该继续北上追击匈奴残部,最好能够杀到单于庭去。
可是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与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却微微摇头,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眼下是不可能的。
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说道:“广武将军杀敌心切可以理解,可是眼下朝廷也不是很平稳,咱们还是要谨慎一些。以我之见,安远侯不妨先将捷报送往长安城,而后再询问一下天家的意思?”
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点头赞同,广武将军郭著却有些不解,问道:“朝中近来不稳!为何?”
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和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对视一眼,而后范明友说道:“此前天家下旨废除了察举制和征辟制,朝中出身门阀士族的大臣对此都有意见,大汉各地郡国的门阀豪族也是非议颇多。虽然天家以雷霆手腕予以压制,还顺势撤销了外朝,将朝廷的所有权柄都收归三省六部之中,可是也因此而埋下了朝局不稳的隐患!”
听到这里,广武将军郭著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天子刘洵为了推行会试制而废掉了察举制和征辟制,彻底断了门阀势力的晋升特权,朝中因此埋下了动荡的根由。
正是因为如此,天子刘洵不敢全力迎战,无法对匈奴人展开全面战争,此战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又会打到什么程度,都要根据朝中的局势来定夺!
想通了这些,广武将军郭著便叹息了一声,心中建功立业的火热之情顿时消散了大半。
“天家如此强势,竟然还会受到朝中局势的牵绊,真是不可思议!”
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也是感叹一声,而后说道:“就如平陵侯所言,咱们还是先将捷报呈上,而后便暂时驻扎在飞雪原好了。以天家的雄才大略,相信很快就能稳定朝中局势!”
十几天之后,天子刘洵收到了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送来的捷报,得知西域大捷,匈奴各部仓皇北逃,天子刘洵心中大定。
此时天子刘洵也有心增兵西域,派遣大军北上进击。可是就如同镇西将军、安远侯郑吉等人议论的那样,此时天子刘洵对朝中的局势还不是很放心,担心一旦战事扩大,或者迁延不决,会让刚刚平衡下来的朝局再次失衡!
天子刘洵盯着宣室殿内的巨大舆图,目光始终在西域以北的区域内游荡,可是心中却在想着朝中的事务。
“看来朝中应该增加些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