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于心兰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即便是她,也被柳寅那种凶悍打法惊到了。
武者战斗,最忌讳强行借力,收发之间,一个不好,很容易未建奇功便自毁长城。
哪怕肉体再如何强横,经脉窍穴以及内腑,总是柔弱的,在气血的冲击之下,轻伤在所难免。
可柳寅不但那样做了,还不顾一切的爆发内力,想要直接打沈青一个措手不及。
而在众人看来,柳寅的确是做到了,他手中的大铁枪,刺中了沈青的左肩。
滚烫鲜血飞溅而出,落在地上,立刻凝结成为猩红色的冰霜。
但就在这时,柳寅脸上的微笑,反而诡异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然。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铁枪,被受伤的沈青以左臂牢牢钳住,任凭自己如何抽取,那枪杆竟是纹丝不动。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沈青身形落地,手掌握住枪杆,轻轻一抽,枪尖顿时从他的身上拔了出来。
确实很痛,不过也没想象中那么痛,这一枪,仅仅是刺破他厚实的衣袍,伤到了一些皮肉而已。
“撒手……”
滋啦!
剑刃划过枪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声,朝着柳寅握枪的十指削去。
后者咬着牙用力猛抽,一张脸都憋得通红,可那长枪依旧是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柳寅只得弃了长枪,抽身暴退,顺势躲开了长剑的横削。
长枪被沈青踢了一脚枪尾,打着旋儿飞上天空,与此同时,他身形一闪,密密麻麻的剑影直接将柳寅的身形笼罩。
后者先前本就受了些伤,此刻兵器被夺,被剑势杀得节节败退,手忙脚乱之下,更是被沈青一脚踹在了胸腹之上,轰然倒地。
咔嚓!
长枪没入地面,锋锐的剑尖,也抵在了柳寅的咽喉之处。
后者颓然的低下了头,神情极为苦涩。
“我败了……”
“本场比斗,由玄天派弟子沈青胜出!”
场外,鸦雀无声。
从被长枪刺伤到扭转局势,沈青似乎仅仅用了片刻时间。
整场战斗,用虎头蛇尾来形容几乎是毫不为过,所有人都以为,这两者之间会有一场无比精彩且激烈的战斗,然而这场比斗,确实结束得非常之快。
甚至让人有种难以接受的错愕之感。
“内幕,一定是内幕,明明刚才还有优势,怎么一转眼就败了?我不相信……”
“就是,以柳兄的实力,怎么会败得这样快,玄天派一定是暗中威胁了柳兄。”
“干你娘,退钱!”
不少人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欺骗。
然而真正看明白了这一场比斗的人,却都是沉默不语。
这其中,就包括了白莲宗圣女,南锦屏。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毫厘之间,柳寅以为对方硬实力不如自己,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以负伤为代价,强行解了他的兵器。”
“而在失去了专精的长枪之后,他的战斗力,至少弱了七成,赤手空拳之下,根本无法再有一丝胜算。”
“他不是败在决策上,而是过去赢得太多,所以轻敌了。”
南锦屏语气不疾不徐,仿佛输掉的八十两,不属于她一样。
说到最后,她转过头来,面纱下的狭长双眸,静静地望着陆玄,开口问道:
“你早就知道他天生神力对吧?”谷
沈青方才表现出来的肉身力量,绝不像一个正常的二流武者。
与柳寅相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碾压了。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道士,却是一个天生神力的大力士,这似乎也算不上十分离奇。
陆玄冲着沈青拍手,高呼道:
“打得好呀,小伙子!”
见他丝毫没有兴趣回答自己问题的模样,南锦屏心中微恼,黛眉也是紧蹙起来。
这家伙,竟敢无视于她?
一旁的赵骓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踢了踢陆玄的腿肚子,低声提醒道:
“圣女在问你话呢?有点胸怀行不行,把人晾着算什么?”
陆玄不情愿的开口道:
“这小子从小力气就大,还时不时发狂,有一次无意间打死了乡里的恶霸,差点被关进大牢。”
“幸亏被邱道长救下,带回了连云山。”
“这么多年,发狂的毛病治好了不说,这一身神力也留了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对了,听邱道长说,小时候大家都叫他蛮牛儿。”
“难怪啊,空手夺铁枪,那柳寅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真要是生死之战,还不得被那小道士给生撕了?”
赵骓一脸惊叹。
陆玄的声音并未掩饰,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方才南锦屏的话语,这下子,众人终于明白。
柳寅的落败,其实是必然的。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小道士,居然如此厉害,甚至于,对方的实力,可能要比在场的大多数二流武者,还要强劲得多。
柳寅输得并不冤枉!?
而且,听陆玄的话语,那沈青,似乎还是玄天派邱道长的徒弟。
邱道长何许人也?枯云大师首徒,玄天派二把手,他的弟子,能不厉害么?
“妈的,算你厉害,这些银子,就当给你买汤药费了。”
“就是,愿赌服输……咱岭南人也不是没种的货!”
一群人眼眶通红,骂骂咧咧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银子,心疼的眼泪花都要掉出来了。
陆玄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活该,谁让你们非要跟本少较劲?”
“我是知道他能赢才下的注,你们呢?尽想着要赢钱?”
“不过你们也别怨我,通过这件事,我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
“赌狗必死!”
“侥幸心理是要不得的,更别因为一时冲动就上头,拿自己的血汗钱,去挑战别人的零花。”
“圣女,这八十两银子,你得存多久啊?还是说,你们白莲宗救苦救难的同时,还特别能敛财,这点儿银子,你根本就不在乎?”
南锦屏大袖之中,双拳紧握,她看着陆玄那张可恶的笑脸,心里逐渐起了杀心。
“那都是宗门所赐的财物,我不怎么用钱,便积累了下来,输了赢了,也不在乎……”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打算退给你的,现在看来,好像用不着啊,哈哈……”
陆玄用手肘杵了杵于心兰,后者这下终于是明白了,赶紧将方才赵瑾写的票据递给了对方。
“押沈青胜,一百两,赔率一分七,获利一百七十两,加上本金,合共二百七十两整,扣除五毛庄利,返银二百五十六两。”
赵瑾煞有介事的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