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玄起了个大早。
人逢喜事精神爽,恰好可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用木碗中化好的雪水洗漱之后,他便开始收拾东西。
扑灭了碳火,将晾干的狍子肉用草绳串起来收好,便叫醒了赵灵懿。
后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陆玄扯了起来,塞了一嘴的盐巴。
“赶紧洗漱,弄完咱们就得离开这里了。”
半晌之后,两人并排站在木屋之前,赵灵懿脸上满是不舍。
陆玄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道:
“走吧,别看了,眼下咱们是在逃命,当务之急,是要活下去,事情发生了那么久,说不定现在的外界,早已经闹翻了天,咱们可不能一直待下去。”
“你要是真舍不得这里,大不了将来我陪你再来玩玩儿便是。”
“嗯……”
赵灵懿点了点头,两人旋即转身,大踏步离开。
而就在这时,他们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正有一道人影,居高临下的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此人正是数天之前,被陆玄使用破妄之眼定住,然后被赵灵懿一剑刺穿了胸腹的孟弃。
他的伤势,比陆玄要重得多。
甚至直到今日,都未能完全痊愈。
那一剑伤到了他的内腑,虽然在这几日的内力修补之下,伤口已经没了大碍。
但依旧是令得他元气大伤,实力不足原先的八成,勉强有个七成半的样子。
但对于他来说,虽然仅有这点实力,但想要杀掉陆玄,已经足够了,只是眼下用不着那般着急。
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孟弃眼中流露出极为怨毒之色。
“想不到我堂堂隐楼天字号杀手,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伤成这样!”
“有些太小看他了,难怪这么多年,隐楼一直拿陆家之人毫无办法。”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战斗意识当真是可怕到一塌糊涂。”
武者与武者之间,亦是有极大差距的。
实力的强弱,可以用功法,内力的积淀,乃至战斗的技巧去弥补。
但战斗意识,却绝非后天能够养成。
眼界,格局,审时度势,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最为正确的反应,甚至提前预判战局的走势。
这便是战斗意识。
“不过之后,便没有这种事情了,我不会再给你一丝机会……”
对方打算横跨幽云山脉,进入奉州地界,这样的想法,并不难猜。
但这座山脉,就像是横亘在大齐北境之处的一道天堑,自古以来,鲜有人能够穿越。
不仅仅是因为幽云山脉地势险要,还因为这里终年积雪。
一到了冬季,更是拥有着极端恶劣的天气。
别说普通人,就连武者,想要穿越过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等实力。
孟弃很清楚,对方这是在赌。
赌他们能够成功穿越幽云雪山。
赌自己无法找到他们,在他们逃离之前收下他们的性命。
但很可惜。
自己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之所以没有着急出手,只是因为伤势太重罢了。
现如今,他已经恢复了七成半的实力。
只要再过几日,就能够完全恢复。
到那时,便是他出手的时机。
“我倒要看看,你身边连剑也没了,拿什么跟我斗?”
一股戾气,自孟弃的身上散发出来,他跃下山峰,朝着陆玄与赵灵懿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同一时刻,灵山瀑布前。
楼婉清朝着刘产挥了挥手,神色之中隐隐有些疲累。
“刘公子,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么?”
刘产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的人将附近都搜遍了,一直没有发现玄哥和殿下的踪迹,但好消息是,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按照我对玄哥的了解。”
“他肯定不会留在原地坐以待毙的,我想,他们应该已经不在灵山地界了!”
楼婉清神色一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没找到尸体,也不代表陆玄和公主殿下便是安全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因为那个头戴笠帽的家伙,实在是有些太厉害了,陆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都怪我没用,早知如此,当初我怎么也不会逃下山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陆玄,你到底在哪里呀?”
楼婉清手捂着胸口,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心中后悔不迭。
一旁之处,甄红叶走了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楼姐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身体要紧。”
“这两日,我和我哥到处看过了,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想来那家伙一定是带着公主逃命去了。”
“像他那样狡猾的家伙,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对不对……”
“有句话不是说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姓陆的肯定不会死在山里,我向你保证。”
“而且,万一到时候他回来了,你却因为伤怀过度,将自己身体弄出了问题,你让我们怎么和他交待?”
楼婉清勉强笑了笑,一旁,甄宥乾也是走了上来,拉着甄红叶便训斥。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什么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兄是你说的那种人么?”
说完,他又冲着楼婉清歉意的笑了笑,开口道:
“楼姑娘,红叶不会说话,你别忘心里去,陆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甄红叶吐了吐舌头。
楼婉清嗯了一声,答道:
“我知道红叶妹妹是一片好意,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又如何能放下心来?”
“这……”
甄宥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就在这时,一旁之处,忽然传来喧闹之声。
只见数名官兵押着一名男子走了上来,一脚将其踢倒,朝着刘产汇报道:
“禀报公子,此人乃是弟兄们搜山时抓到的人,据他所说,他乃是幽州府兵,受伤之后,被困在了这山里,我们怀疑他是刺客假扮,便押上来,给公子审问。”
刘产吃了一惊,目光微眯着点了点头。
那人大喊道:
“刘少,冤枉啊,我真不是什么刺客假扮,只是运气好,活了下来罢了,弟兄们,弟兄们死得好惨呐!”
刘产笑眯眯的走了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放心,要真是自家弟兄,本少肯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你先安心养伤,有什么事,等回了幽州再说!”
刘产话音刚落,那人忽然暴起发难,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刺向了前者的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