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继续这样耗下去,我定会精疲力竭,冷静地我没有恋战,随意击飞一个猎尸者,一个后退双手抱着徐杰和堂妹的腰从烂掉的窗户一跃而下。
风吹开我的头发,竟然有些刺骨。
落雨了。
地面是一面巨大的子弹网。我收紧翅膀,护住他们两个,直直坠落。
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我放出很是憋屈的嗡鸣声,把方圆百里所有脆弱的物体化成灰烬。
烟尘瞬间被大雨冲散,我撕开雨夜,渐渐消失在这里,也不知道猎尸者有没有追来。
尽管生活了四个多月,我没去过东京都更远的地方,仍旧一路陌生。
我没有停步,我怕我们仍在日本政府的监视范围内,我跑了很远,不知道这是哪里。
停下来的时候,这里是个山村。
村路被雨淋过以后,变得稀滑。我喘着气首先看向身后,把他俩轻轻地放了下来。
“应该安全了。”我牵住堂妹的手,对徐杰说,“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
徐杰没动,他一脸惊愕的看着苏无绘。
我自然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堂妹。
她很正常,白发,单眼红。
她笑着……像小孩子那样无厘头的笑着。
眼中……很单纯。
没有平静,只有满心欢喜。
“无、无绘……”我试着叫她。
她过来,抱着我的脖子蹭着我的脸颊。我闻到的她的香味还是那样,她的模样也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心,突然换了一个样。
这很突然。
我连发愣都做不到,便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惶恐的往山村深处里奔跑,她哭着追上来,徐杰喊着我们追上来。
天蒙蒙亮,徐杰看不见路,摔倒了。
她哭得看不见路,也摔倒了。
我像只受惊的小猫,不知道摔没摔倒,但一定很狼狈。
我很不明白,这毫无征兆。
我好像又跪着仰天大笑,嘲笑这天把我玩得这么好。
接着苏无绘抱住我,哭着大喊哥哥,说她自己有什么不好。
她的神智成长太快,现在已然正常了吧……只是还那么爱哭。
徐杰沉默不语,看着苏无绘花掉的脸听着雨声。她的肚子隆起了,已经有了三个月。
……
等烈日当空,我才醒来。
第一次不敢面对这样的反差,所以当时下意识的昏迷了。
我见她沉默着跪在我旁边,出神的怔着眼睛,嘟起的嘴透着一股委屈,直到发现我睁开眼睛,她笑魇如花。
我坐起来,轻声喊道:“无绘。”
“哥哥。”
苏无绘说话的时候,带着少许的磁性,和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气息。现在的她说话很激动,也在期待着什么。
我心灰意冷。
连脸上都变得冷了。
我站起来,也不管她,往外走去。
她站起来拉我的手,我也狠狠甩开。
她哭了叫我,我无动于衷。
我找到了徐杰,他说这是一家乡村旅馆,用的是黑卡免费住进来的。我立马气煞如焰,骂出黑卡是寻伤的,他们肯定会从黑卡的消费记录里查到我们的位置……
他说抱歉,说得那么沉重。
我低下头,笑了笑,说罢了,死就死了,你逃去其他地方吧,我不想逃了,说得更是沉重。
他说苏无绘怎么办。
我说自生自灭。
他不再说了,慢慢走了出去。
我问老板要了酒,喝到深夜,却无法酩酊大醉。我继续喝,又喝到了天亮,终于把自己灌醉了,又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苏无绘还顶着一个隆起的肚子为我擦拭着脸。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见徐杰端来了一杯茶,递给苏无绘,苏无绘再缓缓递给我。
我轻轻抿了一口,不作声语。
徐杰沉默地看着我们,不露声色的退了出去。
房间这样安静,窗外一片寂静。
有田间地头的虫鸣,我像回到了家乡,老爸大晚上的还在田里放水,我想着……苏无绘。
我睡着了,醒来之后,已过三天,但没人来抓捕我们。
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是这样的沉闷,苏无绘也乖乖的什么话也不说,只叫我哥哥。
这样一过,又是半个月,已经确定政府不会通过黑卡来抓捕我们了。
我想把“全家福”拿过来。
去染了一头黑发,就出发去东京都,我穿着一身普通装束,乘上了日本最常用的交通工具——电车。
此时又下了雨,我从某站下车,来到神社。
神社里又有人在举办婚礼。
我沉默路过,拿了照片,又沉默离去。
但出明治神宫的时候,久日不见的王斌撑着伞站在了那里。
我装作没看见,他却是叫住了我。
“听说……你们被政府发现了。最近没有什么进展,我也就没有来找你,但我父亲已经开始追查这个组织了,大概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能找到你父亲所在的地方。”
我顿了顿,目不斜视,却应道:“谢谢。”便又要走。
他说:“听说你的武器是一把日本刀。”
“一把伪造的村正而已。”我瞥了他一眼。
“我对日本刀术颇有研究,不妨试试。”
“试什么?”
“试着发泄发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我都不急,你急也没用。我只是想帮你疏散一下心情,别无他意。”
我嗤笑,“你真会开玩笑。”准备走掉。
“我不会开玩笑……我,真知道你父亲在哪里。你只需要度过这半年就好了。中途仅仅只是我的意愿而已,对你没什么坏处。”
“也就是说,你是被人指使的了?”
“一开始就是这样。”
“落人把柄吗?”
“我妈在他们手上。”
“什么时候。”
“一个月一次吧。”
“在哪里?”
他说他会来那个山村找我,我便点头回去了。
堂妹迎接我,问我要照片看,她看到那个“苏无绘”这样笑着,也跟着这样笑着,我失了神,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冷战”。
就是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平静如初。
王斌来找我,我们在一片无人的草地里相见。
他抽出他的刀,我使用居合斩。
最终他败了,不是他不行,是我的力量太强,直接破除他的一切招式。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大汗淋漓的他。
“中国人。”
“什么意思?”
“全家人来日本旅游,我爸死了,我妈到了他们手上,我被当枪使。”
“你为什么要对我坦白,不怕你妈被他们杀死吗?”
“只要半年内你不提前去找他们,我妈就没事,我也没事。”
“那为什么帮我?”
“我爸对我很好啊。”他低头笑笑。
我回到旅馆,思考着这个无理的理由。
苏无绘顶着大肚子,开心的跟我说徐杰今天跟对面一个老大妈吵架了,还用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面无表情,很久没跟她说话了,今天亦是如此,沉默着,过着日子。
一过又是一个月。
雨中,我愤怒的挥刀。
不小心伤了他,划出一条长口,流了血。
“你故意杀死我么?”他嘿嘿笑着。
“没有。”
“耐心点,还有三个月。”
“能告诉我三个月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三个月后,你妹妹要生了,他们想看看那个孩子。”
“我可以送他们。”我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真狠心。我知道你的一切,你不是这么一个人。”
“她还能回来么?”
“她早已经死了,那次复活是意外,这次死掉,完全是意料之中。”
“还能复活她吗?”
“他们说……没可能。她已经把她占据了。”
“那我杀了她。”
在旅馆里,我用刀指着苏无绘的胸口,瞪大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徐杰去城市里买书去了。
“苏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苏无绘没哭,反而笑了,这不像“她”。
“你不是苏无绘。”
“从我有神智时,我就是苏无绘。”
“你不是。”
“你给了我苏无绘的名字。”
“你不是。”
“你一直都叫我——苏无绘!”
“可你从来都不是她。”
“所以你要杀死我吗?”她看着胸口前的刀尖,无声落了泪。
我一下子慌了,把刀丢了,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远,再回来的时候,徐杰也回来了,但苏无绘不见了。
他问我她去哪儿了,我无力的说我不知道。
他慌张的猜想是不是政府的人来过了。
我说她可能跑了。
他去找,把新买的书砸在我脸上。
我睡得天昏地暗……管她呢。
第二天,徐杰没有回来。
第三天,谁都没有回来。
第四天,我拿着刀发了疯的跑出去,却见徐杰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孩走进来,苏无绘一脸失魂落魄的憔悴,连一眼也不再看我。
接着,三个月又一晃而过,苏无绘生了小孩儿,她取名苏醒,我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也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我和王斌坐在石头上看着地上的雪。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我来东京了对吗?”我说。
“你一直都在他们监视当中,从中国开始。”
“怎么监视的。”
“侵入监控器,或是通过绿眼的变异丧尸。”
“我一直都在牢笼里活着……”
“对,主人现在来杀已经养肥的你了。”
“孩子我叫徐杰送走了。”
“不是说……”
“他是我儿子。”
我让徐杰,去找蔡维青。
那个孩子生来就是白发,和一双血色的眼睛。他出生的那一刻,我感到所有丧尸都安静了。
我对所有丧尸都下了命令,不得伤害徐杰。
徐杰没说什么,继续和苏无绘聊着什么,然后第二天就走了。
死灵出现在那个地方,打开了一个缺口……
王斌说,我爸就在明治神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