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的比喻让李谨侍一怔,但仔细一想倒也很贴切,他不禁笑了。很快,裁判示意拳手往擂台中央靠拢,他慢慢走向那边,停在洛的两拳之外。
裁判在耳边交代着比赛的注意事项,但李谨侍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凝视洛的双眸,回想着这个男人说过的话。
“逃避是懦夫才干的事,你连最爱的东西都无法捍卫,凭什么去改变世界!?”
李谨侍对着洛低声咆哮,洛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眸深邃,如一潭秋水。
裁判示意李谨侍安静,让他退回自己的角落,两人再次分开。很快,开擂的钟声响起,李谨侍正向走向擂台,却见刑天朝他伸出一只手。
“这是你的战斗,在擂台上的世界你想证明你是对的,不是用嘴而是用拳头。”
李谨侍朝刑天点点头,用拳头跟他击掌,这才转身,慢慢走向擂台中央。
洛已在那里恭候多时,早抱好了踢拳的正架。他将护头的双手抬得很高,几乎将脸全部罩住,似乎对阵李谨侍也不敢掉以轻心。
李谨侍盯着这个传奇拳手,小心地靠近,却不急着攻击,不断往左侧迂回移动。两人绕了半圈后,李谨侍轻挥了一记刺拳,他的个头比洛稍高,臂展上占据略微的优势,这一拳是打算摸清距离。
拳峰刚一碰到洛,他便往旁边闪开,而洛很快跟他做了一样的事——一记刺拳挥来。只是洛的拳头刚还没碰到他,他便一记低扫踢出,胫骨猛击在洛的小腿上。
洛的身子一阵摇晃,开场不到十秒,便被李谨侍拿到头彩,引得全场一阵喝彩。
一击得手,李谨侍立马拉开距离,之前跟阮天骐对战时犯过的错,他不会再犯。虽然洛练得的是形意和阮天骐的八极不同,但只要是传统武术都非常讲究接手,他不想给洛任何机会。
他绕着洛移动往左侧移动,不停出刺拳骚扰,几次之后,洛抓住一次攻击的间隙,还了他一记低扫。洛的低扫角度非常隐蔽,悄无声息地用左脚去扫李谨侍的前脚,此时,李谨侍收回来护头的前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没等他反应过来,大腿外侧便挨了一脚。
趁着李谨侍身子摇晃,洛往前滑步,用刺拳和直拳组成的“一二连击”追击。虽然左脚刚被扫中有些发麻,但李谨侍的意识非常亲清楚,他晃动身体躲过了左拳,而右拳擦着他的侧脸而过。
很快,洛又是一记前手直拳猛攻而来,但这次李谨侍没有再闪避,而是双手同时往下用力,朝着洛挥来的拳头拍去。他的时机抓得非常巧妙,在洛打中他的前一秒,他用两手的拳套同时拍中洛的手腕。
大力拍击下,洛的拳头被带偏了,身子也因为惯性往下倾斜。李谨侍没给洛丝毫反应时间,顺势一记右低扫踢向洛的大腿。
擂台发出巨响,洛往后两退了两步,险些跌倒,李谨侍没打算放过洛,追上去又是一记右中扫。但这次,洛似乎猜到了李谨侍的想法,没等他的胫骨碰到肋骨,洛便将左臂微微放低,用肘尖顶向李谨侍的脚踝。
这简单的动作是凶险而有效的防守,肘和膝一样是人体非常坚硬的部位,如果李谨侍强行扫上去,就算伤害到了洛,他自己也不会好受。可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但在扫中洛的瞬间,李谨侍将中扫的角度做了些调整,他的右脚往内侧微微旋转,如砍刀般倾斜着扫向洛的身体。他的胫骨巧妙地避过了洛的肘尖,重扫在洛的肝脏上,一瞬间,洛的腰部肌肉像海浪般摇摆,而洛的脸色也微微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从容。
“这……李谨侍已经能把腿法控制到这种程度了吗?”靠近更衣室的观众席第二排,白起双眼猛睁,似乎有些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特训?”
他扭头看向谢渊,但谢渊毫无反应,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擂台。但旁边的阮天骐漫不经心道:“刑教能想出来的花样可多了,你先别急着惊讶,等会这小子让你惊讶的地方多着呢。”
阮天骐的话音刚落,洛又朝李谨侍发起猛攻。之前一连被压制,让他开始认真起来,还了李谨侍一记中扫。
他的力道丝毫不逊色于李谨侍,准确地说,应该是不逊色于这次比赛的任何拳手。他的胫骨一碰到李谨侍的身体,李谨侍便一阵摇晃,那种感觉像击中他的不是人腿,而是一根铁棍。
被这样的扫踢扫中,李谨侍也明显感觉洛的攻击在加重,之前的攻击仿佛只是在热身。虽然被踢到部位火辣辣的,好像有东西渗透到了肌肉里,但他也开始兴奋起来。
他依旧没有改变战术,继续往洛的左侧移动,先占据对格斗来说可以“称霸世界的左边”,一面躲避洛挥来的刺拳,一面寻找机会。突然,他捕捉到洛的右肩小幅度晃动了下,立马抬起左膝。下一秒,洛朝他挥出了右手直拳,但他的正蹬先一步踹中了洛的小腹,将他推了老远。
正蹬是腿法中少有的几种直线腿法,虽然大部分人用它来拉开距离,但这种腿法本身的威力也一点不俗。视觉效果上,更是非常唬人,好像人被卡车撞了一般,通常会退得老远,大概只有侧蹬能做到比它更夸张的“击退效果”。
被推远的洛,放松了下身子,很快又朝李谨侍移动过来。他的步伐不疾不徐,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倒露出了微笑,仿佛之前的攻击并没能真正伤害到他。
洛走到李谨侍一臂的距离时突然停住,因为臂展的缘故,这个距离李谨侍能打到他,他却打不到李谨侍。
李谨侍有些不明白,洛为什么要这么做。通常的拳手,如果臂展较短,要么拉开距离到两人都互相打不到的位置等机会。要么强行护头突入,跟臂展长的拳手打短拳。
然而,洛看起来却像对自己的做法非常有信心,他开始朝着李谨侍晃动起上半身。仿佛在用身体像李谨侍传话——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