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侍的提议让白起神色一变，虽然那张脸一如既往的高冷，但他似乎真的听进去了，正在认真琢磨。

“不反对的话，就这样吧！我最近每天吃的那些东西，也跟灌进机器里的机油一样，早快疯了！”

李谨侍说着便走到放菜的桌子前，扫了眼放着的菜，将手伸向了五花肉。这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他扭头看去，白起正站在旁边，满头大汗盯着自己，看起来像拉肚子快憋不住了。

“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快住手……”白起答非所问，但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越来越多，“你再这么干，我快克制不住自己了……”

“呃……”

李谨侍终于明白白起这反应是怎么回事了，突然觉得昔日的王者有些可爱。原来他也和许多人一样，会对街边烧烤没有抵抗力，看起来那么自律，原来是强行憋出来的。

“那么多年了，你基本上都克制自己做想做的，吃想吃的，才达到了别人无法到达的高度。放心吧，偶尔放纵一次，你也不会被人从王座上拉下来。”

然而白起还是死死抓住李谨侍的手，虽然他脸上的汗水已如飞流而下的瀑布，仍在做最后的坚持。

“你……你别说这种话……”

“哎呀……怎么你说的就跟我在逼你喝毒药一样。不是说了吗？我们一人吃一半，互相都不会占便宜的。”

李谨侍一用力，从白起手里挣脱，他拿起旁边的篮子捡了几样菜。可是看着篮子里只有寥寥几串五花肉，突然又觉得两个男生吃肯定不够，随即又加了一些，只是这一加就手的一大把。

“老板，菜选好了！”

他把篮子递给老板时，里面已装了慢慢的烤串。原本他还想再减一些，可是肚子一叫他又放弃了，决定这次彻底的放纵一回。

此时，白起已经坐在街边的一张小桌后面，从刚刚开始他就身子僵硬，像被石化了一般。大概到现在他都觉得放纵是一种罪，自己这种行为不能被原谅。

李谨侍尝试跟白起聊几句，这人却没什么反应，似乎仍深陷在那种状态中。好在没过多久，烤串便端了上来，一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李金是也没了继续聊天的欲望，只觉胃部蠢蠢欲动。

“6串土豆、10串五花肉、6串火腿肠、8串里脊……”他将盘子里的烤串数了一遍，然后将每道菜都分成两份，最终抓了一大把烤串递给白起，“这是你的。我可没坑你啊，我数了三遍，我们吃的烤串都一样多。”

白起看着李谨侍，整个人开始颤抖，简直像考试考砸了要回家见家长。但随着香气不断向他飘去，最终他还是抵挡不住了，朝李谨侍递来的烤串伸来一只手。

他接过烤串拿回自己那边，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李谨侍都有些担心他会拿掉。他盯着放进盘子里的烤串足足一分钟，这才拿起其中一串，之后又盯了十秒才放进自己嘴里。

只是当咬下第一口时，他突然哭了。

“我……我去你没事吧……”

白起的反应直接把李谨侍吓到了。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白起哭过，一时间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白起很快用纸擦了擦眼睛，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呃……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从白起吃完第一串五花肉起，他好像整个人彻底放开了，之后不再跟李谨侍交谈，风卷残云般消灭完了盘子里的烤串。开始，李谨侍还担心自己拿多了，可一旦开动起来才知道，他低谷了自己和白起的饭量，被压抑的野兽是疯狂的。

他和白起一样很快消灭完了食物，满意地打着饱嗝，只觉这一刻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这一顿，我们A吧。”

许久之后，白起道。他盯了好一阵盘里的竹签，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像在忏悔。

“不用啦，好久没见，这顿我请。老板——”

李谨侍说着掏出了包里的手机，对着桌上二维码一扫，飞快地付完了钱。他早猜到白起会拒绝自己请客，事先做好了准备。

“你……”白起看着李金是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要是教练知道今晚我做的事……我一定完了……”

“哈哈哈，我也一样。但这件事，现场就你我两个，我们不说谁知道，人不放纵妄年少啊！”

李谨侍的话，让白起注视了他一阵，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错愕，开始后知后觉是否做说错了什么。这时白起开口道：“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简单，永远都是乐天派。”

白起的话让李谨侍一怔，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哈哈，我又不像你，从小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当然会各种事都谨慎细致了。我这种从小的废材，做什么都是渣渣……谨慎也没用啊，要是我跟你一样估计早被自己气死了……”

“能做到最好，所以谨慎？”白起重复了一遍李谨侍的话，但神情看起来却有些诧异，“你一直觉得我很容易就做好了那一切，对于能把事情做好，是理所应当的？”

“呃……”李谨侍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白起的确一直给他这种感觉，“我……”

“呵……我知道了，你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我天生就是强者，认为我能把事情做好并不值得意外。反倒是哪天犯了错，你们才觉得不可思议。”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但你说的这些就是我一直讨厌你的原因。你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仍然做不好许多事，仍然被我远远甩在身后？其实你的努力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我从来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拼尽了全力，才让你们看起来觉得毫不费力。”

“拼尽了全力……”

李谨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从小到大白起对他来说都是王者，都是绝对的天才。可是现在白起却告诉他，每件事也非常努力，甚至比自己更加努力，至少……在打拳之前，他还没从来体会过拼尽全力的感觉……

“我想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因为能做到最好，所以我谨慎。而是因为我足够谨慎，才把事情做到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