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李谨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那张纸将目光慢慢往上移，重新看了遍其他几起袭击事件。基本被刘洋花钱请人袭击的都是拳手，而最近一次被袭击的便是白起。

“和白起提醒我的一模一样……原来是你在背后做了这一切。”

李谨侍想到了刑天受伤时痛苦的样子，那一刻在刑天眼中看到的无助，他感觉自己重新跌回了深渊，失去了那个曾经将自己拉向光明的人。

之后，许多没见过的痛苦面孔也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们和自己一样每日忍受着痛苦，忍受着寻常人无法忍受的煎熬，只为擂台上发光发热的一刻。而这个人，剥夺了他们的骄傲，让他们流过的血与汗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感觉心口在剧烈跳动，怒火让他的身子开始颤抖。火焰很快沿着他的血管蔓延，将全身血液蒸发成了水蒸气，而大脑已被这些气体占据，理智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想让刘洋痛苦。

“啊！！！”

警察刚将刘洋从地上拉起来，李谨侍已大吼着冲了过去。这一刻的李谨侍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两边的警察都愣住了，而下一秒，他已冲到刘洋跟前，对着他的胸口踹出一记正蹬。

此时的李谨侍不懂什么技巧，也完全没想过要打哪，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刘洋体验其他人遭受的痛苦。

他的虎趾没入了刘洋的肌肉中，刘洋胸骨发出清脆的“咳咯”声，整个人双脚离地飞向了身后的围绳。然而那一脚的力量实在太沉，刘洋的后背架不住力，身子又翻过围绳坠下了擂台。

“混蛋！”

这一脚蹬完，李谨侍没有停下，猛地冲向围绳，翻下了擂台。他骑在几乎晕厥的刘洋身上，对着脸就是一拳，刘洋的头猛撞了下地板，这次真得晕了过去。

“混蛋！混蛋！”

他已经完全失控，继续疯狂地朝着刘洋挥拳，好在回过神的警察，从身后将他控制住，按在了地上。

隼之团的人很快也来到他身边，在耳边不停地劝说，可此时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目光死死瞪着刘洋，恨不得将这个人抽筋拆骨。

“冷静一下！你快要打死他了！”

张嘉尔的声音穿透李谨侍耳边的嗡鸣，他感觉身体里的怒火被洒上了冰块，瞬间熄灭了。他茫然地扭头看向张嘉尔，看到她美丽的眼中擒着眼泪。

他跟张嘉尔对峙了一阵，又慢慢将目光移开看向社团的其他人。此时，牛鑫、章迦都盯着他，眼中夹杂着担忧与关切。

许久之后，他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又将目光慢慢从章迦身上移开，重新看着张嘉尔。

“对不起……社长……对不起大家……我……”

“你冷静下来就好，我们都和你一样在意刑教的事，只是……刑教才刚刚好起来，却差点要失去你了……”

张嘉尔说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猛地转身背对着李谨侍，但李谨侍能清楚听到她的抽泣声。

这一刻，李谨侍有种强烈的负罪感，难怪刑天之前一直说，不要被仇恨蒙蔽。差一点他就要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再也见不到大家了。

他慢慢被警察从地上拉起来，当目光扫过刘洋那边时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唯一幸运的是，他还戴着拳头，如果是裸拳，大概刘洋真要进ICU了。

因为李谨侍的行为，和刘洋一道被警察带走了。一路上社团的人一直跟着，李谨侍只能强行让自己露出微笑，并告诉他们“放心”。

原本喧嚣的赛场，突然沉默了，大概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观众的目光都默默跟随着李谨侍离开。就连一向能言会道的解说，也变成了哑巴，直到李谨侍和刘洋离开，他们才期期艾艾道：“这场比赛出了些意外……请各位观众不要慌张……”

……

……

李谨侍在看守所待了一整晚，录完口供之后，他一直靠在椅子上发呆。

据看守的警察说，刘洋没什么大碍，只是鼻梁断了，其他都是些外伤。张嘉尔那边已经在极力保释，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明天一早他就能离开。

但就算这样，他也睡不着，因为刘洋的事他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一直认为站上擂台，第一是为战胜懦弱的自己，不断变得更强，其次才是那些虚名。而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刘洋这样的人，为了一个虚名不惜伤害其他人。

一条金腰带，还是靠毁掉其他拳手换来的金腰带，真的那么重要吗？

“小子，你还没睡？”

李谨侍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便转身往那边看了眼，看到一个年轻男警官正朝自己走来。

“emm……没什么瞌睡……”

“你小子今天差点打出事，在西方拿了执照的拳手打架，直接算持械，你小子如果成年了又是那边的人，要直接被判刑的。”

“我知道……今天我确实冲动了。”

被年轻警官这么一说，李谨侍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之后比赛还能不能继续打，但能不被判刑他已经很感激了。

“以后做事冷静点，那个叫刘洋的小子确实可恶，可是你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的未来太不划算了。”

“嗯嗯……我知道……”

李谨侍仍然垂着头，他觉得这个年轻警官说对，但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进来的时候，这些警察都很凶，但之后他才发现其实他们都挺好，大概只是工作需要吧。

那个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鼓励，他这才慢慢抬起头。当他迎上年轻警官的目光时，警官对他笑道：“其实，我也是格斗迷，你跟安德鲁打的那场我就在现场。今天看到你被抓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替你惋惜，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李谨侍有些意外地看着年轻警官，这点他倒真没想到。他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警官又道：“那个叫刘洋的刚刚醒了，他想见你，你愿意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