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基尼Estoque停在离李谨侍一步之遥的位置,杰诺打开驾驶位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爷。”
杰诺恭恭敬敬地站在车旁,看到李谨侍时,朝他微微一笑。
“再给我几分钟时间。”
苏墨看了眼杰诺道。杰诺没什么表示,沉默着站在原地。
“无论我愿不愿意,十八岁后家里人一定会逼我去国外留学,然后学习管理企业,大概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反抗整个家族。”苏墨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他那张英俊的脸有一瞬间看起来很颓废,“也许和栗安一样,这次自由搏击大赛是我最后的自由,我想让这一切结束的完美一些。”
“你这次打完也要……”
李谨侍感觉心里一阵抽搐,栗安之后,竟然连苏墨也说出这样的话……
“我和栗安不同……他是自己的选择……而我……”
苏墨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杰诺,仿佛在向他求助,但杰诺迎上苏墨的目光,仍然只是一言不发地微笑。
苏墨过了许久才重新扭头看向李谨侍,但此时,他脸上神情看起来像下定了决心。
“这次的全国高中生自由搏击大赛,或许就是我人生中最后的拳手生涯,无论前面挡路的是谁,我都会击败他,就算是你也一样!”苏墨加重语气,像是在下战书,“下场跟代夕泽的比赛,我希望你能来,你会亲眼见证,去年全国大赛的亚军如何败在我脚下!”
说完,苏墨转身走向兰博基尼Estoque,坐进了副驾驶。站在驾驶位门外的杰诺却没马上车,他看着李谨侍慢慢走了过去。
“你的比赛也要全力以赴。”
杰诺拍了拍李谨侍肩膀,这却让李谨侍有些懵。
比赛全力以赴?他的比赛早晚也要对上苏墨啊,现在全国大赛的出线名额只剩一个了,最终肯定是一场死战……杰诺要自己全力以赴……这是干嘛?胳膊肘往外拐?
“对少爷来说,你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一束曙光,只有你继续闪耀下去,少爷才会相信,他也能朝自己想要的未来前行。”
说完杰诺朝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上半身微躬,朝李谨侍行了一个标准的抚胸礼。对西方人来说,这是非常正式的礼仪,杰诺似乎想表明之前说的那些不是在开玩笑。
行完礼,他脸上又带起了微笑,变作平时那个看起来很面善的管家。之后,他才慢慢转身走进车的驾驶位,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那辆黑色的豪车慢慢驶向远方。
……
……
因为按抽签的顺序排下来,淘汰赛的第一场是苏墨对阵代夕泽,李谨侍的训练时间又多了些。
他除了继续到树德中学训练步法外,每天也要抽一点时间练刑天教的必杀技,那个从来没用过一次,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必杀技。
此外,刑天这家伙似乎见他已经习惯那种强度,明明一三五跳轮胎躲麻绳,二四六才平衡木躲麻绳已经够危险了,那家伙还把那条阿修罗项链放在训练场地附近。
李谨侍被那东西弄的几次临近窒息,无数次差点从平衡木上摔下来,可刑天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小伤能靠战神时刻恢复。
虽然的确差不多是这样,但人会疼,会害怕啊!?这一周半以来,李谨侍被他弄得醉生梦死,每天做梦和现实完全分不清,反正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这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了,李谨侍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直到其他人都准备离开,他才换好衣服跟着一道离开训练馆。每天的训练累到他连话都不想说了,背着婴儿状态的刑天,骑着车默默离开学校。
但刚走到门口,他突然见一辆兰博基尼Estoque驶过,本能地按了下刹车。
“你干嘛?”
这次刹车有点急,背包一阵猛烈摇晃,刑天提抗议道。
“那辆车……”李谨侍仔细观察了那辆车一阵,直到看到车开远,看到车牌号不是苏墨家的,这才松了口气,“没什么……看错了。”
然而他异常的反应,引得背后的背包一阵躁动,刑天似乎把头钻了出来。
“哼,愚蠢的凡人,你是以为那是苏墨家的车吧。”他说完又钻回了背包,似乎怕其他人看见他,“那天那家伙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
“就是说了那些,我告诉你的东西啊。”
李谨侍仍然看着那辆兰博基尼远去的方向。
“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之前就是怪人,但现在变得更怪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变得严肃了许多。我有点担心,他家里的那些事,会让我认识的这个家伙彻底从世界上消失掉,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那你又能做什么?”
刑天不以为然道。
“是做不了什么……但是,总感觉他虽然说着那些听起来很霸气的话,语气还故作自信,但……但好像心里一点都不自信,整个人很消沉。”
“要是你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有一天发现都是谎言,你说不定会状态比他更糟。那小子说是会证明给家里人看,但毕竟只有十七岁,过去一切都被否定了,哪有可能那么坚强,那么轻易就振作起来。”
刑天虽然语调依旧漫不经心,但李谨侍感觉他好像也有些感触。
“一个每天穿戴全套盔甲的骑士纵横战场,看似英勇无畏,但如果有一天让他脱光了上战场,他十有八九也会当逃兵。”说到这,刑天笑了,但那笑声像在自嘲,“哼,凡人和神都一样,没人天生就坚强,都曾经在夜雨之时,躲在某个角落默默抽泣。”
“哎……”
李谨侍虽然没经历过那种事,当光想想也很可怕。就像刑天说的,要是他自己遇到,估计这辈子都会怂下去了。可是就算跟苏墨不算朋友,他也想做点什么帮他,却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做。
“你想帮他?”
这时,刑天像猜透了他在想什么似得,突然开口。不待他回答,刑天又道:“你有想过他明明有孙玮和钟离信玄可以说话,为什么偏偏来找你吗?”
“为什么?”
李谨侍当然有想过,只是想不到答案就没想了,刑天一问他几乎秒问回去。
“有时候,对手就像一面镜子,能让一个人看到自己身上的许多东西。他认为,你比钟离信玄和孙玮都更了解他。”
“这样……”
这点李谨侍还真没想过,他一向不太擅长去想这些复杂的事,不然脑子就不能正常工作了。可是这次,刑天的话还是让他后知后觉到许多事,或许苏墨很早以前开始就这样想了?
“还记得杰诺最后说的话吗?你就是苏墨的曙光,只有你继续闪耀下去,才能拯救他。所以,你能做,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擂台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