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嘉尔这么说，所有人的眼中都泛起了青光，就像一群饿了几天终于看到食物的恶狼，就差嘴角淌口水了。众人商议之后，选了一家学校附近经常去的自助烤肉店，然后一窝蜂地往那边冲去。

隼之团的人真是饿了太久了，一次取了几大盘烤肉，刚一烤好一人一筷子就没了。就连社团唯一的女生，还是被称作冰雪女神的张嘉尔，此时也丝毫没有女生的样子，和其他糙汉子一起哄抢烤肉，手法还异常娴熟。

众人吃了几轮才发现栗安没来，可之前来烤肉店的时候他明明还在，张嘉尔拿起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可刚一点亮屏幕便眉头紧锁。

“社长……怎么了？”

李谨侍看着张嘉尔的样子，小心问道。

“栗安他不来了……他说他体质天生就容易胖，最近费了好大功夫才减下去，怕今天大吃大喝的明天称重出问题。”

“可是……他也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样上擂台……”

“他说自己会去拉面店吃点东西，让我们别担心他。”

虽然张嘉尔这么说了，众人却像突然都没了食欲，一桌子人沉默了。李谨侍即便到现在也跟栗安算不上亲近，这几个月来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句，可集训里栗安流的汗水，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个蠢货，还是那么拼！”章迦猛灌了一口矿泉水，看起来却像干一瓶啤酒般豪迈，“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他聪明过，却永远像头牛一样倔强，就算知道自己不是练拳的料，也一直铁着头不放弃。”章迦长叹了口气，“他最初来社团的时候他就是脂肪肝，却用了一年时间硬生生把自己练成了正常人体质。”

“十六岁就脂肪肝……”

李谨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听说是遗传，但他不想自己就这样听天由命，当时说‘就算只有1%的希望，也要拼一下试试。’”

全场再次沉默，李谨侍想到减重这三天，死胖子栗安所做的努力。大概就如章迦所说，天生体质易胖，要减重到能参加比赛的量级非常不容易，这几天别人还能吃一个番茄缓解饥饿，他基本是真的什么都没吃，就连水也只喝了一点点。

另外跑步也比其他人更多，完全是跑到跑不动歇一阵子起来又跑那种。三天前他还超了称重标准5KG，几乎是强行减下来的。

“死胖子傻是傻，却真的像种子一样，一直在努力等待破土而出的时候。”

牛鑫也不禁感叹了一句。这时，张嘉尔突然站了起来：“格斗原本就像生命，总需要逆流而上，这一杯敬栗安，也敬大家这几个月来所做的努力。”

因为明天要比赛的缘故，张嘉尔连碳酸饮料也不喝，只是往杯子里倒了些白开水。其他人看着她先是一愣，之后纷纷站起来，以水代酒碰了下杯，随后一饮而尽。

……

……

上午10点，府南市人民南路省体育馆，室内格斗场。

今天虽然是长平中学隼之团省预选赛的第一场，但之前其他团体已经在这里有过比赛，有过前面的经验，整个赛场的安排有条不紊。虽然还没到比赛时间，场外已排着长长的人龙，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一一入场。

来的人五花八门，一眼看去有穿着运动装，体格健壮的体育爱好者，大冬天穿着考究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社会精英，以及穿着功夫装，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老人。就连十六七岁，穿着校服的学生也不少，他们大多是长平和广陵中学的学生，来为各自学校的社团加油。

“挤什么啊？比赛十点半才开始，你们急着投胎啊？”

人群中，一个额头绑着黑色绷带，上面写着“风林火山”字样的中二少年正在吼后面的人。他明明个子不高，却特别有气势，后面比他高出半个脑袋，一身运动装的青年愣了愣，也没敢再往前面推挤。

“钟离信玄？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苏墨的比赛不是今天吧？”

绑着中二头带的钟离信玄，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扭头往旁边看了眼，见楚玉站在对面的队列中，正随着人龙慢慢向前。

“楚玉……你怎么也来了。”

“我先问的问题！”

“emm……”被楚玉这么一吼，钟离信玄连忙道，“今天前辈要来看……所以我也跟着来刺探下敌情……哼，我就想看着那帮家伙出丑，尤其是那个肌肉金刚。”

“章迦吗？他的比赛好像不在今天。”楚玉这么一说，钟离信玄先是一愣，之后满脸失望，但楚玉很快又道，“苏墨也来了吗？他在哪啊？”

此时室内格斗场的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角落，头顶吊灯照不到的地方独自坐着一个穿白色斗篷的人。他双手放在面前交叉，和场地的阴影一起挡住了脸。

因为是老场地的缘故，赛场设施看起来有些旧，墙壁斑驳褪色，观众席的座位也有一定程度的破损。比赛还没开始，观众席已人声鼎沸，吃过的零食包装袋和矿泉水瓶扔得在狭窄的过道上，一些喝到一半的饮料被打扣，在昏暗的地板上倒了一地，置身于这里，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然而那个人穿白色斗篷的人，却和这里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既不吃东西也不喝水，甚至连话也不说一句，即便旁边坐着其他人，他看起来也像置身一个独立的世界中，有一道看不见却明显的分割线。

那人的兜帽下，浓浓的阴影中，一对明亮的眼睛正盯着擂台的方向，仿佛在那里等待一个人，一个让他有理由来这里的人。

长平隼之团的更衣室。

“李谨侍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十五分了还不来，还有时间热身吗？”原本坐在长椅上的章迦，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敲了下锈迹斑斑的柜子。“他不会睡过头了吧？”

“我刚刚称重的时候看到他了，他来的还过了称重，只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栗安换好格斗短裤和背心，把来时的便装塞进柜子里，扭头看向章迦。

“学弟没事吧……这种时候……”

站在章迦旁边的牛鑫也同样既紧张又困惑，一直盯着更衣室的老旧木门，仿佛在期待李谨侍从那进来。又过了几分钟，那边传来脚步声，之后却又突然停住变为敲门声。

“我是张嘉尔，现在能进来？”

“啊……社长！？能……能进来，栗安已经换好衣服了。”

章迦的话音刚落，张嘉尔推开门走了进来，今天她把头发扎成了马尾，穿了条刚到膝盖的黑色运动短裤，搭配一件黑色的运动抹胸，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女子组比赛要到下午才开始，看起来却像马上要上阵的样子。

“比赛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李谨侍那小子却突然没影子了，真是急死人。那小子怎么还跟刚加入社团的时候一样脱线啊！”

听着章迦的抱怨，张嘉尔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了眼身后。此时，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个人正急匆匆地赶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天啊，我看到李谨侍啦！十分来分钟前我看到他进了洗手间，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不会出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