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被李谨侍的手机闹铃叫醒,他摸索着关掉了手机,反正平时李谨侍都还要磨蹭一会,他也准备再躺几分钟。然而,迷迷糊糊中,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吵得他睡不着。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往那边瞧了瞧,见李谨侍正蹲在角落里捣鼓着什么,一好奇瞌睡也没了,慢慢朝那边爬去。
“你在干嘛?”
刑天爬到床边,见李谨侍正用一块铁铲,来回翻着花盆里的土。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肯定是在翻土啊!”
“愚蠢的凡人,我是问你翻土干嘛!?”
李谨侍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把汗,有些不不爽地看向刑天:“种花!牛鑫学长给我的种子,种下去好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你还记得啊……你都有多久没管过了,早死了吧。”
刑天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李谨侍没理他,继续忙活了一阵,这才去隔壁洗漱。之后,他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准备拿运动水杯倒蛋白粉,但左手想碰装蛋白粉的袋子时,发现手腕一弯曲便会有钻心的刺痛感,他疼地险些把蛋白粉打倒。
“我的手……”
他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小心试了试,然而只要稍微弯曲一点,都会有刺痛感,不敢再随便乱动。
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手腕是在帮章迦打架时弄伤的,之后疼地骑自行车都不敢用左手抓把手。然而去追那辆兰博基尼时,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了,后面反倒不再感觉到疼痛,连回来之后洗澡睡觉也毫无感觉。
想到这,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但从外观来看,没有肿也没有充血,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你在磨蹭什么?”
听到刑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谨侍转身看向他。
“不知道我手腕怎么了,看起来没事,但一动就很痛。”
“让我看看。”
听刑天这样说,李谨侍便把手伸到他跟前。他抓住李谨侍的手腕,随便按了按几个部位,李谨侍差点疼出眼泪,拼命想挣脱。
“啊!你要死啊,好痛啊!”
“痛还那么多话,安静点!”
刑天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暗示李谨侍再大吵大闹会发生什么,李谨侍尝试挣脱无效,只能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不敢发声。
“你的手有点麻烦了……有碎裂的古扎刺进了肉里,需要动手术。”
“什么!”刑天说得不动声色,李谨侍却感觉心头一凉,虽然他不太懂具体怎么回事,但光听这些名词也很吓人。一时间,许多杂念从脑海闪过,他越来越恐慌。“我的手……不会废吧……”
“不好说,要先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但是……”李谨侍的脑子开始混乱,声音也越发没力气,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然而,他无意识地看向旁边墙壁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刑天纹身,他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大叫:“那个!不是有战神时刻吗?不是每次纹身消失的时候,身体的疲倦和伤口也会跟着消失吗?”
“那只是对于皮外伤,这次你伤到骨头了,如果不想手废掉,现在就去医院!”
……
……
李谨侍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开着导航去了附近的医院。一路上刑天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李谨侍从没见刑天这么严肃过,不禁对自己手腕的伤越来越惶恐。
在诊室门外一阵漫长又忐忑地等待后,李谨侍终于听到医生叫自己,之后又是检查又是拍片,终于确定了腕骨状况。按医生的说法,需要马上动手术,不然整只手彻底会废掉。但动手术之后,几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更别说打拳了。
他坐在诊室外面的角落里,沉默了十来分钟,刑天也配合地没有打扰他。随着罩在身上的阴影越来越重,他自己的情绪也开始变得阴郁,无意识地看着其他病人在走廊上来来去去,他脑子里却空荡荡的。
“你打算怎么办?”
藏在背包里的刑天终于出声,李谨侍这才被拉回现实,想起要面对的事。半个月后就是跟跆拳道社的擂台战了,如果做了手术,基本是没法打了。如果不做手术,打把护手带缠紧一点,打上封闭针似乎还能坚持打完一场比赛,不过这样会很危险,很可能整只手都从此废掉。
“我也不知道……”
李谨侍又把头垂了下去,有气无力道。这一刻,他不想去想这件事。
过道短暂的沉默后,刑天突然出声:“把手机给我。”
不等李谨侍反对,周围的空气变得恍惚,人和景都变作像素,刑天又发动了战神时刻。他感觉刑天在背包里根本没动过,但等周围重新恢复正常时,放在兜里的手机已不翼而飞。
“喂,社长吗?我是李谨侍……”
“熟悉”的声音从背包里传来,李谨侍知道刑天又把自己的声音偷走了。但此时他已没有反抗的心情,继续埋着头,任由刑天 用自己的声音跟张嘉尔交谈。
他想到了之前章迦谈到梦想时的骄傲,以及为格斗付出的努力,越来越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学长感到钦佩。昨晚被刑天一顿说教之后,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格斗的事,但很想像章迦一样,对这件事投入更多热情。可是还没开始做,今天就告之——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打拳了?
“好的,麻烦了社长。”
简短地沟通后,刑天挂断了电话,李谨侍也懒得问他说了什么。刚刚刑天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已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无论等会谁劝阻,他也不坚决不做手术,必须拖到跟跆拳道社比赛之后。
二十分钟后,李谨侍恍然抬头,看到张嘉尔出现在过道口,身后跟着全社团的人。她一跟李谨侍对上目光,便快步往这边走来。
“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就去做手术。”
她一走到李谨侍跟前,便开门见山道。虽然语气和平常一样不带情绪,却不像是在劝说,更像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参加友谊赛了!”
“拳头是拳手的生命,如果废了,你的拳手生涯也结束了。这不过是一次学校内的小比赛,不值得你赌上全部的拳手生涯。”
听张嘉尔这么说,李谨侍感觉一阵颤栗,毕竟不能打拳这件事,对拳手来说是噩梦。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的苦练,和其他人 一道挥洒的汗水,以及苏墨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想上擂台检测下自己的实力……我也帮社团出一份力!”
张嘉尔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李谨侍会说出这种话。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既带着欣慰又夹杂着担忧,但仅持续了一瞬间,所有情绪都被寒霜盖住。她用比平时更冷漠的嗓音道:“有没有你我们都能赢,别想了,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