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侍奉神明的人们……最终, 还是各自退下了。
这一次, 被神祇所拒绝的人类们, 并没有露出惶惑与自责的神情, 与此相反的, 他们噙着陶醉与梦幻般的笑容恭敬离开, 看上去再也没有为神明的日常起居而不安的意思。
理所当然般信任着神明的仆从们, 有些时候,人类就是容易被眼见的美景所误导啊。
——当然,这一次, 并不存在任何“误会”的可能。
刀剑付丧神们,毫无疑问会将自己家的姬君侍奉好,并不需要无关的人类瞎操心。
自从被阿芙拉再一次唤醒以来、自然而然接手了主人所烦恼的眼前事宜,刀剑付丧神相互对视了一眼, 从本丸相熟的同伴们之中选出性格沉稳、习惯于处理对外交涉的刀剑,三言两语,就把殷切的家伙打发走。
就连可爱的藤姬, 也站在行宫的门口,留恋了片刻之后、就恭敬的弯下了腰。
“不必现在就打扰神祇的休憩,八叶将会把一切处理好、等待与神明共同拯救京的时刻到来”——似乎是这样说的。
尚未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家刀剑已经处理好了一切,面对并不着急的苦主,阿芙拉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过度的羞耻而木着一张脸, 阿芙拉就这么送走了所有并不熟悉的人类。
还不知道外界已经传开这位神祇“矜贵淡漠”的态度,行宫的大门一关,阿芙拉就鼓起脸颊、拼命伸手捂住了脸, 原地飞了两圈。
啊啊啊羞耻到爆炸,救命。
因为过度的羞愤,反而让心情处于一种奇妙的平静之中了,大概是简称“破罐子破摔”的阶段了吧。
这样状态下的阿芙拉,在付丧神们自觉聚拢起来的时候,反而放下手、露出无比镇定的神态来。
“唔。就是这样,如同你们所看到的,”阿芙拉说,“这里已经不是战国,而是、平安京了。”
小姑娘踩在地面上,让足尖感受着光滑冰凉的地面,仿佛因而有了实感。
“要解释的话,就是……时空机器,呃,在把大家的本体收拢进随身清单之后,我就跳进去,然后、听见了呼救的声音,”阿芙拉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知道连自己都无法彻底理解的原理、是否能够解答所有人的疑惑,“……总之,并不是因为滥好心才踏进这个时空的,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忙,一定会帮……但是,我差不多也隐约感受到有刀剑付丧神的存在,唔,是因为唤醒了大家的缘故吗……?”
越解释越迷糊的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涩的偏过头去,顿了一下之后,又鼓起勇气,对大家笑了一下。
“啊喏,因为没有办法和大家商量……选择了这里,你们没有关系吗?有人对平安京这个时代很反感的吗?会伤害到自己的本体、或者因为时间线啦什么我搞不懂的东西,产生什么和自己诞生故事相违背的悖论吗?啊啊,我实在不懂这个,如果会伤害到你们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咳咳,”有人真的清了清嗓子,这让阿芙拉惊了一下,以为刀剑付丧神真的会遭受到什么伤害、连忙抬头望过去。
被她唤醒的第一把刀、诞生于平安京的天下五剑之一,绷着一张脸,神色因而冷淡下来。
敛去笑意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凛然的美貌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化为清冷悬挂于夜幕中的冷月,让人无从触碰。
“是的呀,姬君,”三日月轻声说,让小姑娘立刻慌乱起来,“因为您小看了我们一定要随侍在您身边的决心,真是叫人失望呀。”
同样起源于平安京的鹤丸国永,也因而上前一步。
不过这把太刀完全没能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就干脆笑嘻嘻的指责——撒娇,“所以说嘛,哪怕是刀刃碎掉也要陪伴在主人身边,怎么样、怎么样?听到这句话,是不是超级感动的呀?一般来说,好像审神者们都——痛!”
放下刚刚拍了拍鹤丸后背的手,一期一振脸上优雅温和的笑容不变,温声安抚着阿芙拉被鹤丸小小吓了一跳的心情:“鹤丸殿夸张了一点,”一期一振同时向旁边走了一步,躲开鹤丸报复回来的手,“——但是,我们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无论如何也想要陪伴在主殿身边、再也不想回归到黑暗里面,哪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更何况,不同的时空、其实并不曾损害到我们的身体呢?”
就连可爱的正太短刀们,也大着胆子围绕在阿芙拉身边,“主人主人,我们都没有问题的哦!”、“谢谢主人关心啦,嘿嘿~”,还有“刚刚也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回归本体的时候像是睡了一觉一样!我一点也不害怕呢!”
阿芙拉……阿芙拉被成功的安慰到,虽然她开始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总是担心太多、是不是会因为太繁琐而令其他人感到不耐烦。
同时还觉得自己与刀剑付丧神的相处越来越像乙女游戏了……错觉吗?!!
小姑娘纠结的甩了甩头,想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扔掉。
“好啦!”阿芙拉深呼吸一口气,元气满满的说,“让我们开始熟悉这里,然后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吧!”
鼓起勇气面对陌生世界的小姑娘,这样提议道。
***
对于刚刚苏醒、就义无反顾跟着新主人走的,两把魔王的刀剑来说,大约,只有一个词、适合于形容新主人了吧:
——“天真”。
任何一个、哪怕是在战国时代里仅仅挣扎着生存过一个月的人来说,身上大概都已经消磨了这个词语、再也不见踪迹了。
压切长谷部直起身来,把过于累赘的装饰搬去另一边,趁着转身的间隙,偷偷观察着新主人。
明明拥有着能够瞬间感受到的庞大灵力、却毫无自觉的这个神明,正和最熟悉这个时代的几把刀剑,轻声讨论着什么。
长谷部想了想,轻声向回廊外边退出去。
然而,尽管并无意刺探主人的任何秘密,并没有压低声音讨论的对话,依旧飘到了压切长谷部的耳边。
完全不是什么性命攸关或者拯救世界的重大事项,新主人和其余刀剑烦恼着的,居然只是日常吃穿这样的小事!
什么“拒绝了侍女侍卫的话,该怎样维持日常生活呢?”、“并不想太打扰别人……但是基本生活,也不得不维持呀”,尽是这一类无关紧要的话。
甚至还有人提议“不如开辟田园开始畑当番怎么样啦!”——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鹤丸国永说的了。
压切长谷部无声叹了一口气,退出来,站在行宫平坦的地面上,抱起了双臂。
在战乱频繁的时代里呆的太久、被时之政/府唤醒之后,也一直一直的同历史修复主义者战斗着,他几乎要忘掉,被宠爱着、无忧无虑的,只需要为平凡日常而烦恼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审神者不算。习惯了更换主人的压切长谷部,已经把那个人的形象,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抹去了。
对于自己每一任主人都倾尽所有的忠诚和狂热,却能够在被抛弃之后很快就忘掉,拥有迅速接受新主人这样才能的长谷部,究竟应当被认为是深情还是凉薄,实在并不好随意定义。
至于宗三左文字,他就是另一种凉薄的表象了。
自诩为“笼中鸟”的打刀,到底是把笼子当做是自我囚禁的牢笼呢,还是当做为、排斥他人靠近的堡垒呢?
被黑暗圈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哪怕再单纯的短刀,也因而诞生了难以挣脱的心理阴影。
更何况是本已经在战国之中经历颇多磨难的、魔王家的宝刀呢?
正依靠在游湖边的宗三左文字,仿佛感受到了压切长谷部的目光一样,轻轻抬起眼来、露出一个满怀讥诮的轻笑。
压切长谷部转过视线,并不在意同伴身上的冷意。
被审神者抛弃过之后,相信很难有刀剑付丧神,还能够对其他人、产生亲密无间的依赖心理了吧?
真是不知道,那些能够对新主人露出灿烂笑容的刀剑,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拼命无视着自己同样想要亲近新主人的本能,用疼痛来告诉自己不要忘记教训的压切长谷部,还想着要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以防下一次被伤害被抛弃之后,自己会……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要是被这样一位会从黑暗里将自己拉出来的主人所抛弃,压切长谷部宁肯选择刀解,也不要再被唤醒了。
就让这段旅程停止下来,怎么样呢?他已经受够了。
不过,他总之是不会让主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的。
哪怕被抛弃的命运无法更改,压切长谷部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这也是为什么,在夜幕逐渐降临、他不经意间看见阿芙拉独自一人的背影时,忍了忍,还是不由自主跟上去的原因。
才不是因为关心呢!!只是、只是,他自己的骄傲而已!
这样想着、警惕着周围的压切长谷部,走到阿芙拉背后,却看见这小姑娘歪了歪头、满是好奇的模样。
“你……感觉起来,很熟悉呀?”
随着少女的话语,从树木的后面,转出一道倩影来。
漂浮在半空中、被符咒围绕着的漂亮女性,有点胆怯、又有些期待的,抬眼看了看少女的眉心。
“哎、是的,是这样的,”这显然非人的妖怪,鼓起勇气来,对神明述说了自己的真名:“您……我何其有幸,我是——”
她说。
“我是,彼岸花呀。”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出场的第一只ssr式神!
阿芙拉:?????我眉心上的装饰成精了???exo me??
——2017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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