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随着宫凌睿四人出了门,直到看不见人,靖轩帝才开口“你觉得,轩儿为何宁肯不得兵部尚书支持,也要力保她一个婢女,?”
容月儿从帘幕之后缓缓走出,秀眉微蹙,也看着十八离开的方向,微微伏身“臣妾不知!”
“她是你宫里的人,你也不知?”靖轩帝向容月儿。
触及靖轩帝的视线,容月儿心下一紧,当日宫凌轩拒绝除掉晚知给沐成林一个交代,靖轩帝大怒之下往玉华宫,一进门便怒道“你生的好儿子,调教的好婢女!”
一句话,容月儿不明白其意,后听靖轩帝细说,才知道兵部尚书的庶女因晚知而死,宫凌轩却不肯处置她。
“臣妾当初便见她不本分,想找个由头收拾了,后轩儿生辰夜宴,她失踪一月之久,却与尚文双双进宫,后轩儿又帮衬着将她要了去,皇上也开口了,臣妾无凭无据,不能无故将人拘了,只能放了去!”
当时容月儿是这般回答靖轩帝的话的,如今看来,这晚知,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皇上准备如何做?”容月儿问。
靖轩帝摆摆手“如今太子不在府中,太子府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本分的,林微晚怀有身孕,朕听闻近几日身子又不适了,这个晚知,倒是将她侍候的不错,便等林微晚诞下孩儿,再做计较吧,只是此女机敏,让沐清棉的人好生盯着便是!”
容月儿想着靖轩帝若能早日处置了晚知,她也乐得可见,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蹙眉道“那兵部尚书那里……”
“你以为今日这四人是来做何的?若朕猜的不错,他们齐齐进宫,都是为了一个她!”靖轩帝开口“轩儿为了她一个婢女,竟搬出这许多人来!”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连一向与宫凌轩不和的宫凌俊,竟然也来了,只是他不知,除却一个黎远,其他三人之所以来,本就因十八,而非得了宫凌轩的嘱托。
十八随在四人之后,故意放慢脚步,想与他们拉开距离,只是无论她走多慢,走在前面的四人,却都是闲庭散步之姿,似是故意等着她一般。
一路磨磨蹭蹭到了宫门口,十八见再无他人,笑着对几人道“奴婢着急去给太子府备吃食,就此告退,四皇子,小王爷,小侯爷,大公子好走,告辞,告辞!”,所作所为,并非一宫中出来的婢女,更像是江湖中人。
四人齐齐站成一排,看着十八,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挂着笑,尚文双手环抱胸前,同样嘴角挂着笑意,宫凌俊与黎远一样,双手负于身后,一个面色清寒,秀眉微蹙,一个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十八说完,脚底抹油,转身便走。
紧接着,十八撇嘴皱眉,不用问都知道,又是与她不对卯的宫凌睿,她扯出一抹笑,回身,随即,瞪大了双目。
不是宫凌睿。
“呵呵,呵呵,小侯爷,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哦!”黎远哼一声,扣着她手腕的手,却不松。
哦?哦是何意思?十八微微蹙眉,低头看看被扣着的手腕,冲黎远又是“呵呵”一笑,“小侯爷,这个,这个,不合礼数!”她抖抖被扣着的胳膊。
“我听说,姑娘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男女授受不亲’!”黎远笑道,随即问身后的尚文“墨含兄,我所言,可是属实?”
十八瞪着尚文,尚文却笑看着十八,缓缓开口“子规兄所言……不假!”
十八心中大骂,帝京的男人,都成精了。
“呵呵,奴婢所言,也非虚!男女本就”
“授受不亲?”黎远挑眉。
十八不卖傻了,一瞪眼“好吧,我今日就是用了心思又如何,生死之际,难道我自己跳上案板,让人将我活活剁了?那紫苏之死,本就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黎远蹙眉反问,握着十八手腕的手用力,十八微微蹙眉。
当日紫苏被他救上来已经气息全无,她是逆了水,却并非逆水而亡,只是当时不知太子为何对这个婢女这般紧张,对紫苏根本无问,太医只能探探脉搏,只有习武之人,且功力深厚之人,才会测出紫苏真正的死因,此女,功力非凡。
看黎远收了笑,十八也沉了眉目,看着他,缓缓开口“有人要知我于死地,难道我不该自保?”
黎远知道这女子不一般,只是如今见她真的动怒,就连一向只见惯了她扮猪吃虎,嬉皮笑脸的宫凌睿与宫凌俊,和尚文,皆一惊。
宫凌睿收了笑,手中的扇子也不晃了,站直了身子,尚文与宫凌俊眸光一紧,松了负于身后的手。
黎远看着十八,她似乎很愤怒,一甩袖子,抽回被他扣着的手,揉了揉,才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人命在有些人眼中轻贱如草芥,他人的生死,不过是一个不小心,亦或好心相助,又或者是大喜临门之下的阴谋算计!”
十八说道最后,声色凌厉甚至疾言厉色。
宫凌俊与宫凌睿皆神色一紧,蹙眉看着十八,她知道什么?三年前的事情,她知道什么?难道她步步算计,步步为营,进太子府,便是为了此事?
“我只是一奴仆之身,草芥之命,若小侯爷想拿捏了去,只是动动手指或者一句话的事,小侯爷请便!”
十八丢下一句话,也丢下愣怔的几人,一甩袖子,愤步离开。
尚文与黎远不知十八为何突然如此,只当她为身若蝼蚁,命如草芥之人抱打不平,听她的话,紫苏之死,的确是她用了手段,但先下手害人的,并非她。
二人面面相觑。
而宫凌俊与宫凌睿,却蹙着眉心,互视一眼,心中早有打算,在十八离开之后,四人站在原地安静片刻,宫凌睿才开口如常“皇叔之令,务必将她好好送回太子府,我先去了!”,话毕,抬步撵着十八而去。
“紫苏之死,是她有意而为?”尚文问黎远。
黎远看着十八离开的方向,点点头“当时我探过,紫苏之死,因内脏受损,但从外看不出任何痕迹,她非但功力深厚,更是对人体了如指掌,那种杀人手法,饶是你我,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也做不到!”
“她也说了,若非为自保活命,她又如何会害人,今日御宴,若非她将御膳房所有人拉下水,恐怕如今早已镣铐加身,亦或身首异处。”尚文道。
黎远点头“她聪慧,隐忍且心狠!”,尚文不置可否,这个女子,心思深沉而细腻,谈笑间陷阱设,眨眼间计谋成,是个心思技巧之人,只是不=不知为何,他总觉她如一本书,读的懂,却读不透。
她经常笑,却笑不达眼底,也经常说笑,却没有一句真话,就算是真话,不知不觉间,听她话的人,早已成了局中之人。
他知道她有算计,也知道她狠辣,却总觉,这种狠辣,不是后宫后宅女人争风吃醋是一个陷害一个的心狠手辣,她的狠辣,有一种决绝,甚至,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魔怔了?
“走吧!”他撞了一下黎远的胳膊,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