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溟蒙的水幕,玄冥吃了一惊,大声朝场中喝问道:
“镇元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其他行者的动向都有显示,唯独我们玉虚宫这里的水幕是一片空白?”
主持这次浮生之境的那位身穿长袍的中年人,也是一位高阶行者,传承为五庄观的镇元大仙。
他此时也发现了水幕上的异常,闻言皱着眉头说道:
“玄冥,你也知道,在四大秘境之中,浮生之境是最为奇妙莫测的,即便我拥有开启秘境的信物,也没办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别说是我,就算是你们元始天尊亲临,也未必搞得清状况。”
“不过,这处秘境是专供初中阶行者寻找机缘所用,不会真的灭杀任何人,你也不必担心,尽管静观其变,等辛子秋出来,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冥有些无可奈何,但她仔细一想,现在这种情况倒也未尝不是坏事。
浮生之境十分特殊,只允许没有传承的中低阶行者传送进入。
而限于这些人的实力,他们根本没法对此处世界进行完整的探索,因此尽管浮生之境在四大秘境之中等级最低,但人们对这里的了解反而是最少的。
在以往几次秘境的开放中,也时有发生怪异的现象,但个中原因都不为各大组织所知。
这一回,辛子秋的影像没有出现在水幕上,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在传送时出现了什么特殊的状况,被困在了秘境的某处玄奇的所在。
虽然这样一来,他所面临的风险将会更大,而且不可控,势必会影响其对最终优胜的争夺,不过倒是能够因此避过一心找他寻仇的岛津雅彦。
相比拥有身具梦境规则,可以重创对手神魂的小鬼子,浮生之境纵然危险,却并不致命,大不了死在里面,然后被传送出来,反而能够因此逃过一劫。
木谷萤听到玄冥的话,目光也投向了这边,见到灰蒙蒙一片的水雾,同样眉头一皱。
辛子秋的传送出了问题,恐怕并不在秘境之中,岛津雅彦自然没法向他寻仇,岂不是平白便宜了这个小子?
不过这些小辈的恩怨,他倒也并没放在眼里,而且面对神秘的浮生之境,即使他贵为九阶行者,也毫无办法,因此只能哼了一声,并没说话,而是重新观察起自己徒弟的表现来。
……
此时在燕京城朝阳门外,岛津雅彦正在与一位阿拉伯行者厮杀。
两人实力差距极大,与其说是搏斗,倒不如说是一边倒地凌虐。
岛津雅彦虽然长相软弱阴柔,但身具家传短刀术与合气道两大流派之长,功底极为扎实,在日本青年一代武术家中,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那位阿拉伯人虽然手脚也十分利落,但在对手行云流水般的进攻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被近身之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岛津雅彦下手极为狠辣,一记“小手返”,便将那阿拉伯人的手臂拧成了麻花一般,臂骨寸寸断裂,白森森的断骨露出体外,鲜血淋漓,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他抓住了对方手腕,只要接一个入身投,便能将对手摔得后脑掼地,直接击杀,但岛津雅彦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以手为刀,使出家传短刀术,将对方四肢一一斩断,肋骨根根敲折,一点点地玩弄和虐待。
那名阿拉伯人痛不欲生,惨叫连连,连续用阿拉伯语,英文和中文不断求饶,但岛津雅彦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在对方嗥叫声中,慢慢把那阿拉伯人抽筋、剥皮、剔骨,却又将劲力控制得妙到毫巅,令他一时求死不得。
足足折磨了半个多小时,那阿拉伯人才苦不堪言地最终死去,化为一道流光,被传送出了秘境。
而岛津雅彦满足地坐在原地,享受着变态的快感,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阴柔俊美的脸上,星星点点地全是血迹,配上他那阴鸷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让人望之毛骨悚然。
……
浮生之境。
神秘空间的学堂之中。
“午夜到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
耳边传来“云姨”的话,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而来,令辛子秋眼前发黑,几欲昏厥过去。
感受到自己的记忆在快速消退,他却并没有慌乱,用仅剩不多的残念,快速地思索着对策。
刚刚他已经注意到了,只要能一直令台下的孩子们保持对自己课程的关注,记忆就不会流失。
似乎他和这些诡异的孩子们,有一种奇妙的,相生相长的关系。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联系在他和所有孩子们之间,相互拉扯。
正常情况下,他的记忆会顺着一根根丝线,不断被这拉走,从而渐渐流逝。
但一旦他赢得了这些孩子们的注意力,那种拉扯记忆的力量就会变得十分微弱,甚至完全消失,从而能够让他短时间内拿回自己的记忆。
而目前,他们只对自己的课程感兴趣,只有不断用数学知识维系住他们的注意力,才能保持记忆不会流失。
可这突如其来的下课,却打断了孩子们对他的关注。
……
所幸辛子秋早就做好了几种应变的思路,此时并不慌乱,而是快速地大声说道:
“弟弟妹妹们,下课之前,给你们布置一项作业,用我今天教你们尺规作图,画出正十七边形,明天小冬哥哥来检查……”
台下的孩子们本来听到下课的提示,已经一个个露出了狰狞凶狠的表情,但忽然被留了作业,却都如小学生一般,纷纷陷入了思考之中,充满恶意的脸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而辛子秋缺失的记忆,也在片刻间重新灌回到了脑海之中……
他拍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暗呼侥幸。
本来这种自救的法子,在目前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他也殊无把握,只能勉强一试,可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真的成功了。
趁着记忆还未消失,辛子秋迅速拿起讲桌上的圆规,在手臂上快速地刻下了两行血字:
“此处会失忆!”
“吸引孩子注意,可以恢复记忆!”
但只是耽搁了一小会儿,那位身穿白大褂的“云姨”已经面露不悦,提高了音量说道:
“小冬,不要拖堂,孩子们要休息了!”
声音不高,却振聋发聩一般,每个字都敲在辛子秋心间,令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神志又开始模湖起来。
靠着过人的意志力,辛子秋竭力抵抗着“小冬”人格的侵袭,挪动脚步,走向云姨。
此时的他,好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样,脸上一会儿扭曲,一会儿茫然,在不断切换着角色。
云姨对此视而不见,领着辛子秋朝门外走去。
两人刚一离开教室,只见坐着的孩子们一个个化为流光,迅速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辛子秋虽然仍旧保有部分神志,但身体却无法违抗云姨的命令,跟着她上了楼梯,来到了三楼之中。
这里有一道长长的走廊,尽头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神秘而恐怖。
云姨带着他来到一扇门前,用钥匙开了锁,用手一指:
“这是你的房间,去休息吧,明早继续讲课。”
辛子秋点了点头:
“是。”
说着推门进入,只见这里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单人床,一张空着,另外一张床上,面对着墙,句偻着腰躺着一个人。
见到有人进来,那人倏地起身,茫然的眼睛毫无神采,呆呆地望着辛子秋。
他赤裸着上身,骨瘦嶙峋,松松垮垮的皮肤耷拉着,上面全是皱纹,好像在骨架上披了条破烂麻袋一般。
而那稀疏的头发,松落的牙齿,苍白的面容,无不显示此人曾经在这里经受了非人的虐待。
尽管面前的室友已经不成人形,但辛子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失声叫道:
“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