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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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和卓涛的第二次见面,周先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情形,但尽管彻底放飞了自己的想象力,他也想不到自己面对这位影后时,心情会如此平静。

这是一个并不宽敞的洞口,当掀开满是苔藓的木质顶门时,常伟面色复杂的钻了出来。

随他身后的是二狗和三柱子两个大汉,两人的身边各有一个戴着手铐的人影,虽然这一对男女都耷拉着脑袋,衣着凌乱,但众人还是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正是宫菲和郎大军。

稀稀拉拉几个重案组的其他成员紧随而至,待微微眯起的眸子适应了下午的阳光后,他们又一一朝周先几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默默地从周先身前走过。

全程没有人说话,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

没有那个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不一会儿,一张绝美的面容从洞口探了出来,某个女人简单的环视了四周一眼,最终定格在了周先身上。

歪着头,她的眸子如同月牙般,纯净而闪亮。

“大作家,好久不见?”

刹那间,山林里芳华绽放,连穿梭而过的撩人山风也有了颜色。

的确好久就不见了,虽然距离第一次两人在一起讨论剧本没有过去几天,但周先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这真是那个挽起袖子和自己大肆争吵的女演员?

明明这么熟悉,却又是这么陌生。

周先心里一阵恶寒。

但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淡淡开口了,“卓涛小姐,我现在代表龙安总局和你对话。”

虽然周先尽量不让自己的话语里携带自己的感情,但眼前的女人还是瞬间听出了不对劲,她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一位作家,也能代表警方问话吗?”

声音很低沉,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但卓涛的吐词很清晰,不大不小,正好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很强大的台词功底,周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在平叙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却又明显地有些意有所指,配合她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蛋,对比是如此的明显。

摇了摇头,周先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清丽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了。

“周先是我局的特聘顾问,卓涛……你说话尊重点!”

护犊子,柳梢从来是第一名,见面前的女人对周先冷嘲热讽,柳大组长干脆连第一次见面的客套也不讲了。

直呼其名,大大咧咧的柳梢爱憎分明。

似乎没有想到柳梢是如此的争锋相对,卓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原来大名鼎鼎的柳组长,是如此的风风火火?”

话里夹刀带棍,卓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配合那一双无辜的小眼神,暗示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你!”

被人鄙视了,柳梢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只白皙的手臂却拦在了她面前。

“卓涛,我们的合作取消,稍后我会给你的经纪人发解约函。”

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张漂亮的脸蛋,周先轻轻皱起了眉头,“你是准备在这里接受问话,还是随我们去镇上的派出所?”

自从这个女人开始嘲笑柳梢,周先和她的合作就正式宣告结束了,哪怕他对这个案子的推理都是错的,此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更不提,在面对柳梢时简单地宣泄了下自己的个人情绪时,这个女人炉火纯青的演技已经暴露了。周先觉得,此人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怕是真的是演戏。

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但有一点,周先现在就可以肯定:在和自己对话时,卓涛全程的目光都没有在蓝玉珠和上官冰兰身上停留过。

对昔日亲如姐妹的闺蜜,她都可以这么绝情,所以对于新交的朋友,她会如何?

所有的热情都是虚情假意,这个女人并不值得深交,断了,就断了吧。

“大作家,这就撕破脸面了?”

仿佛没有听到周先话语里的决绝,卓涛依旧笑颜兮兮,挑了挑眉,她继续悠然开口了,“要不要继续考虑一下,比如……我可以增加投资什么的?”

周先不气反笑,“你要给我投资?”

对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影片,要说周先不在意是假的,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周先怎么可能让卓涛继续参与?

即使不撤档,他也不会接受卓涛的投资的,和周先相谈甚欢这么久,卓涛还妄图用这种手段拉拢他,这不是可笑吗?

但周先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个想法,怕是卓涛的这句话,不是简单的投资电影这么简单。

“如果你接受的话。”

眨了眨眼睛,卓涛脸上的笑容很温婉。

“不用。”

摇了摇头,周先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笑了笑道,“虽然赚得没你多,但拍部电影应该够了。”

“那可真是遗憾。”

耸了耸肩,卓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沮丧的神色,她伸出了自己葱白的小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先,“作为一位绅士,你不扶我下来吗?”

“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

背着双手,周先的身子挺得笔直,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倔强。

卓涛愣了愣,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还真是个急性子的大男子主义者……周先,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可爱?”

可爱?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挽起裙子的一角,开始小心翼翼的攀爬下来,周先愣了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承认,用一句华夏的古训反击对方的绅士说辞很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打机锋的哪一句话不是带着温度和硬度?

都是牙尖嘴利而已,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再说了,他已经不止一次明确表示自己这会儿是代表着警方了,这位影后姐姐来一句你好可爱是几个意思?

倒是一旁的柳梢,在听到这句话后,嘴里有些得理不饶人,“怎么,你还想追追周先么?”

附近,几个重案组的成员嘴角抽了抽,柳树条子你可真大方,要是卓涛敢点头,你怕是会跳脚吧?

“还真有这个想法。”

一个小小的兔子跳落在了地面上,卓涛终于站稳了,抬起头,她随手挑了挑自己额头有些凌乱的秀发,“说实话,上次讲解剧本的时候,我就有些心动了。”

“小周先,你能不能给姐姐这个机会啊?”

接了柳梢的话之后卓涛瞬间就反手打起了太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手段非常毒辣。

“高攀不起。”

装模作样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先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卓女士,这边请。”

对方开始胡搅蛮缠,分明了就是想打乱自己的询问节奏,周先根本就不上当,直接以一个邀请的动作控场,准备把这个女人带到大越野那里问话。

“好说。”

一计不成,卓涛根本就没有在意,顺势走到了周先的身边,她又红唇轻启,“配合警方问话嘛,简单……只不过,小周先,这里有吃的没有,姐姐的肚子饿死了。”

又是那个颇为轻佻的称呼,一句话就想破坏周先代表警方后经营了许久的严肃形象,以巧破力的手段顺手牵来,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周先却是依旧波澜不惊,“柳梢,去拿一份盒饭过来。”

你卓影后以敬业出名,想来不介意吃一吃小警察的工作餐吧,虽然这会儿盒饭可能有了凉了,但里面的内容还是挺丰富的,营养均衡很不错。

“小气的家伙。”

金莲细步,卓涛减慢了自己的步伐,慢慢和周先的身体靠拢了。

抬起头,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周先的帅气脸庞上,“说真的,你不考虑一下吗?虽然有些不客气,但比起柳警官,我要优秀许多。”

“是吗?”

斜眼瞟了她一眼,周先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不好意思,我是个传统的男人。”

传统的男人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也不喜欢捡破烂。

噗嗤一声,一旁的柳梢这才捂着自己的嘴巴加快了脚步离开。

她知道周先的意思,让自己去拿盒饭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比起嘴炮,一百个自己也比不过这个女演员。

但说实话,在听了这个命令后,她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不过所有的不爽在周先的这句“自爆”中烟消云散。

虽然言语不带一个脏字儿,但是周先的这句话着实有些恶毒,而他之所以这么生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卓涛牵扯到了柳梢。

换句话说,比起四冠影后的诱惑,周先其实更在意柳梢的感受,这怎么不让柳大组长欣喜若狂?

“是吗?”

哪知道周先的话音落下,身边的卓涛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她摇头晃脑,继续笑语嫣然,“这个镇子,是你二叔开发的?”

“是啊。”

毫不犹豫,周先的步伐并没有任何变化,直接爽快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卓涛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管是威胁还是挑衅,他周先代表周家接了。

“我可以和周二叔合作,一起开发这里……比如说,七家湾。”

“周氏集团,其实并没有打算开始这个小山村吧?”

七家湾太封闭,虽然整个村落保留了很好的古代传承,但连接山下的,只有一条破旧的环山公路,开发的成本太大,投资的意义不大。

所以,卓涛的这句话,目的又是什么?

周先心里有些想笑。

不错,让小镇重新焕发活力一直是他的目的,但想来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想不到,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黄店镇有没有大兴土木啊。

他在意的,只是黄店镇旁这个叫黄家沟的小山寨有没有欣欣向荣,至于黄店镇这个古老小镇本身,关他屁事?

到底是嚼糠咽菜,还是吃肉喝汤,那是居住在这个小镇上的土著们的本事,二叔开发黄店镇,不过是借着周先拍电影的名义搂草打兔子而已。

出于对自家侄儿的信赖,他相信周先的第一部电影会大卖。

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商业行为而已,根本就没有牵扯到周先的个人感情,卓涛的媚眼算是白抛了。

“卓涛,你觉得,金钱就这么重要?”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卓涛的收买手段不可谓不娴熟,但周先就有些纳闷,明明你的那两个姐妹被你伤得最深,你怎么不想补偿一下呢?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再想妄图收买自己,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周先总觉得,先前和自己相谈甚欢的时候,这位影后已经已经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虽然书生意气有些抱歉,但周先确实是不再想合作了。

“金钱难道不重要?”

笑了笑,卓涛的脚步停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周先,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比灿烂,“大作家,信不信,没有金钱的支撑,你的电影连一条院线都抢不到?”

影视拍摄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难者一百半九十,很多时候,电影的后期完成,只是一切的开始。

渠道为王,宣传和营销会让所有的艺术家望而退却。

所以,卓涛的陈述是真实的生活,周先也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淡淡的威胁。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这就是你犯罪的理由?”

周先也驻足停留了,静静地看着身后的女人,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

以牙还牙,一如此人刚才面对柳梢的时候。

“犯罪?”

摊了摊手,卓涛抬起头,很是不以为然地开口了,“我又没有杀人,犯什么罪?”

她把“杀人”两个字咬得很重,强调的意思很明显。

是的,她在告诉周先,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不过是在这个上午,周先才最终确定了三个嫌疑人的名字,这个女人却毫不掩饰的标示,她早已知道了一切。

杀人放火金腰带,筑桥修路无遗骸。

她就差点明摆着告诉周先,自己就是一个教唆犯了,虽然没有杀人,但她最终还是成功了。

“是吗?”

周先也抬起头,嘴角的笑意也很是明显,“四冠影后,你就真的确定,你的演技没有问题?”

他甚至不问郎大军的宫菲的问题,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宫菲很好折服,郎大军更是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已经准备把所有的罪行扛下来。

但这又怎么样?

他周先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四目对望,两人的眼神里都有火焰在燃烧。

“我的演技,你似乎还没有资格来评判吧,周顾问。”

许久,卓涛才第一个开口,声音无比的平淡,但气势依旧汹涌。

这个称呼?

周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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