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管努力,其余的都交给周先了。
可是,想要破获一起十几年前的旧案何其艰难,特别是附近的村民都有些忌讳莫深的情况下。
“周先,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村子死气沉沉,很有一部分原因是许多村民搬出去了,但真要探究这些人的搬家原因,又有多少是因为这个神秘的杀人犯呢?
十几年前,这个案子突然戛然而止,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柳梢有些不确定此人是最终收手了,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停止了杀戮。
“走访吧?”
叹了口气,周先苦笑着开口了,他其实也清楚,走访调查乃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需要同事们辛苦不说,还需要大家齐心合力,一起排除许多无用的干扰信息,对重案组的成员们是个不小的脑力和体力体验。
体力还好,条件艰苦,大家咬咬牙就过去了,但想要排除这些村民提供的无意信息,需要重案组的几位脑力风暴者极具敏锐的思维和强大的分析能力。
目前来看,周先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最辛苦的就是他了。
“周先,要不要我把金虎他们叫过来?”
调查一个人口并不是很多的小山村,动用一个重案组就已经很夸张了,但柳梢依旧觉得手上的人手不够,准备让金虎带着一组的人马过来帮忙了。
“不用,让他调查外围。”
双眼微微眯起,周先很快就摆摆手,“顺便让鬼妹搭建线上会议室,咱们晚些时候开个碰头会,总结一下线索。”
柳梢点点头。
破案绝对不是闭门造车,每个小组的成员需要实时交流最新的情报,碰头会的召开很有必要。
到时候,柳梢也准备把今天的发现告知下金虎他们,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她同时也很好奇,一组在黄家沟调查出了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柳梢,走吧,我们四处逛逛?”
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先绅士十足。
酒足饭饱,散散步发散下思维其实也挺不错,周先希望在面前的这片竹林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捋清下自己已经有些浑浊的思路。
“好啊!”
眼睛如同月牙般眯起,柳梢爽快应约了,其它的组员已经在村子里走访去了,她这会儿陪着周先走走也不错。
此事无关风与月,柳梢深深知道周先这会儿的全部心神怕是都在案子上了。
“凶手装狼,目的怕是还是吓唬崔伯,让他把七家湾有狼的消息传遍整个黄店镇,”
果然,才静悄悄走了两步,周先就忍不住开口了,话题紧紧牵扯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故事。
“周先,崔伯的这个案子,怕不是这一系列案子的首案吧?”
柳梢轻声回应,脸上写满了不解。
如果给这一系列案子划上一条时间线,二十三年的这个冬天,确实是这个案子最先开始的时候,但在队员们汇报消息之前,她不敢保证这就是首案。
也就是说,在吓唬崔伯之前,他怕是真的已经杀了人,甚至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玩具计划。
之所以吓唬这个大嘴巴,目的就是和周先说的一样,让大家误以为附近真的有狼,顺理成章地把所有的案子推脱在莫须有的野狼身上。
对于他的整个计划而言,一个活着的大嘴巴,完全比一个死人有用,这也是当年崔伯为什么能死里逃生的原因。
“我不知道。”
摇了摇头,周先再次苦笑了起来,目前为止他就知道两个,不,三个案子都是这个人做的:除了在二十三年吓唬崔伯之外,他还在十多年前杀死了当年的候选村长,以及暗算了那个身强力壮的采药人。
“柳梢,我这会儿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下手目标,都是身强力壮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
柳梢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今早的现场,那个死者?”
“男人,可能年岁要小一些。”
闭眼回忆了一会儿,周先的眉头皱了起来,早上在汪海那里看到的照片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一个连环杀手没有理由突然收手,除非他的生活里有了重大的变故……而这种变故,恰恰也能改变他的杀人标准。”
比如说,十几年过去了,他要怀念的对象发生了改变,那他喜欢的“玩具”自然也会变换一种模样。
“哎。”
轻轻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柳梢的心情很不爽,一个案子可以展现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就连周先这样智若近妖的家伙,这会儿甚至还不能判断今早的案子到底是不是模仿案,这种憋屈让柳梢很不爽。
“柳梢,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不理解。”
似乎是看到了她的郁闷,一旁的周先出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柳梢连忙开口,“你说?”
“你在龙安重案组当组长,其实有很大权限查询全国的案宗,对吧?”
“没错!”
柳梢点点头,“我的权限确实可以查询很多案子的案宗。”
但接下来一句话,柳梢并没有告诉周先,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血淋淋的文字。
案宗越是看的越多,她心里的怒火其实也就越旺盛,要不是她本来就是个乐天派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怕是很早就被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压垮了。
“那是在其他的地方,看到过类似的案子没有?”
装作野狼杀人,这种手段极具代表性,周先相信,只要柳梢稍稍瞟过一眼,一定对这些案子会留有印象,毕竟这妮子对初中的某篇文言文都那么记忆犹新。
柳梢顺便明白了周先的心思。
闭眼思索了一会儿,她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在别的案宗里,没有看到类似的杀人手法。”
柳大组长的表情是如此坚定,周先笑了笑,直接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那么嫌疑人突然停手的缘故,不可能是搬家了?”
“他其实一直就在七家湾,因为某些客观的原因没有再次出手,对吧?”
哪知道柳梢却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接摇摇头道,“为什么不是搬家了呢?”
“周先,按照你先前的推理,嫌疑人其实在这个村子里有着很特殊的地位……考虑到这个村的人口其实并不多的话,就算大海捞针我们其实也很好把他找出来,对吧?”
“但你别忘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村子最近十几年迁出去的人口其实并不少,他们之中为什么不能有这位神秘杀手?”
“依我看,十几年前趁着夜色逃出村子的那个支教老师,其实就很可疑……他的表现太奇怪了,身份正好也符合你的刻画,不是吗?”
村里唯一学校的老师,要进入任何一位村民家都不要太容易,哪怕是冬天的夜晚,只要这位上官老师在屋外敲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不给他开门。
至于逃走后为什么没有在异地做下新案子,柳梢就不得而知了,但她大可以猜测,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此人的玩具已经修好了,不是吗?
反正他们一家逃得匆忙,也没有人看见他们带了什么行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上官老师可能是盗墓贼,但不符合杀人犯的心理侧写。”
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看他的行动。
一个伪君子,一辈子都在救死扶伤,舍己为人,那么哪怕他是在假装好人,他也是个好人。
周先承认,把上官老师看做盗墓贼有些卑鄙,但这位支教老师是如此神秘,在感慨他的无私奉献的同时,周先不得不考虑他的这一些列无私行为的背后意义。
他是不是真的为将军坟来的呢?
没有事实作为支撑,无妄的猜测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但别忘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上官老师三四十年前无私奉献的背后,是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更大的牺牲。
这里,亲人们对他的行为有没有支持还两说,周先都不敢妄言。
换句话说说,上官老师其实是对不住他的亲人的。
或者,周先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个人其实是个对亲人薄情寡义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大义,直接牺牲了亲人对他的支持?
要知道,那个年代,任何一个家族养出一个大学生可不容易,他在七家湾一支教就是大半辈子,甚至结婚都是直接找的当地姑娘,亲人在他身上的牺牲不要太多。
“上官老师的奉献或许很伟大,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对亲人很眷念的人。”
“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为自己的亲人犯罪?”
他最喜欢的玩具只能是他自己。
“那怎么搞?”
周先的说辞很有说服力,柳梢很快就傻眼了。
“既然你说到上官老师,那么我们就从他身上开口破局吧。”
打了个响指,周先吸引了柳梢的注意,“他的来历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神秘,但在国家机器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是。”
“柳梢,让鬼妹查查他的下落……我要知道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吓得他连夜跑了,连家都不要了。”
双眸一亮,柳梢的俏脸红扑扑的,身子挺直,她轻轻敬了个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