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煦终究没能回来,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过年与过其他节一样,不是热闹欢喜,而是另一场忙碌和应酬。魏延显的登基大典定在正月初十,有数不清的事情要魏明煦和太后奔忙。
在这之前还有先皇出殡发丧的事情,在京的皇亲都要守制守孝,别说过年,就是顿安顿饭都不能吃,魏明煦没有叫林芷萱回京,也是想她在西山能得一份安宁,不必在冰天雪地里哭丧挨冻,只让人给林芷萱送回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里头有三粒晶莹剔透的金水菩提,是冰种玉髓中的极品,做成了一个吊坠,两颗耳坠,精致得像是手一碰就会化开。里头并一张纸条:“京中一切大安,勿念,安心过年。”
秋菊冬梅几个都围过来,瞧着这精致的玉髓一脸的喜欢,便是她们从来跟着林芷萱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的世面,这样精巧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
秋菊道:“娘娘,这可是明黄色的呢,怕是上用的吧。”
林芷萱手指轻轻抚摸着卧在掌心的三滴玉露一般晶莹小巧的金水菩提,怕是贡品,百年难得一见呢,就是她前世也不曾见过这样好的东西。
林芷萱只道:“想来是他国贡品,只是王爷如今位在摄政王,我也未必衬不起这坠子。只是要些大的场合,谁素日里带着个,且先收起来吧。”
秋菊却道:“我瞧着过年的时候戴正好,毕竟是王爷的心意,娘娘也不能即刻就压了箱底。金银的东西尊贵却毕竟俗气,我瞧着这个最好。”
林芷萱却道:“他又不回来,我有事没事的显摆这些东西做什么。收起来吧,日后还愁没有戴的时候。”
听林芷萱这么一说,秋菊还是点头应了,好生地将这玉坠给收仔细了,这怕是她们娘娘浑身上下的家当里最值钱的了。
林芷萱却瞧着魏明煦留给自己的字条,忽然又想起当初出来京城他银锭传信来,自己当初也是小性,竟然就给烧了,此刻却也忍不住自去去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本《南华经》夹了进去。
秋菊的病已经好了,只是林芷萱还是不怎么让她做事,冬梅给林芷萱到了茶水,才嘟着嘴看着陪着林芷萱坐在炕上看账本的秋菊,对林芷萱玩笑道:“姑娘,您瞧秋菊姐姐得了这病就是专门为着过个安顿年的。”
秋菊正陪林芷萱查王府昔年过年王府往别的王府和各宫娘娘送礼的账本,正看得眼疼,见冬梅这样说,也是笑着道:“你当这是个好差事?我来倒水,你赔娘娘瞧账本去。”
林芷萱也是笑着点了点冬梅的小脑袋,道:“也是该学着的时候了,不能只累了秋菊一个人,来,你和夏兰都过来,也跟着秋菊学学,看不懂的地方要多问。”
冬梅和夏兰见林芷萱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自然也没有推辞,也跟着一人搬了个凳子坐了,跟着学着看账本:“你那里可有什么不妥的?”
秋菊道:“蔡侧妃娘娘拟的往各府送的东西,与昔年差不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有很多事情蔡侧妃也未必知道得清楚,这单子还是要问过刘管家才好。”
秋菊说的正是林芷萱心里想的:“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例是好比,只是人却不同了,如今外头人都在瞅着我们王府,王府的厚此薄彼,怕也是来年他们的运势了。你去叫让人叫刘义来吧。”
秋菊应着去了,刘义还没有来,西暖阁的老嬷嬷来报,说乌兰和周夫人都殁了。王府沉浸在一片过年的喜庆当中,没有人太在意这个女人的辞世。
林芷萱只吩咐刘义在西暖阁的院子里架起了柴堆,也不让太多人接触乌兰和周夫人的“遗体”,也没有人肯冒着天花的风险过来瞧瞧,都唯恐避之不及,只阿如几个帮着,西暖阁院里一场火,消磨了痕迹。
夜里,林芷萱叫了林嘉宏自己过来,因着王夫人上次闹了那一场将林芷萱叫了回来,陈氏知道林芷萱定然已经猜到了是自己的主意,但是林芷萱却一直没有就此事问过她,她心中也一直有些惴惴不安,此番只叫了林嘉宏来,林嘉宏因知道了陈氏干的好事,也有些局促。
林芷萱却屏退了众人,只对林嘉宏吩咐了挑两个十分稳妥的人,送乌兰侧妃的骨灰回内蒙的事。
林嘉宏道:“怎么偏要这个时候回去,如今内蒙又跟中原打起了仗来,边境最不安定,咱们家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派王府的人去?”
林芷萱拧了眉,林嘉宏说的她自然知道,林芷萱也曾经再与乌兰见过面,林芷萱打算让她且找个安稳的地方,先送她出府去,等过了这阵动乱的时候,再稳妥得送她回蒙古。
乌兰却严词拒绝了,她只能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走,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她就走不了了。
林芷萱见她如此决绝,怕是即便自己不派人送她回蒙古,只要她离了府,自己也会找着法子走的,还不如自己的人妥当。
林芷萱只对林嘉宏道:“道理我都懂,只是问哥哥能不能做得到?”
林嘉宏见林芷萱这样一说,也知道了林芷萱另有安排,便点了头,道:“我这番也是带了几个能干小子来的,要不就都派上,再从大哥庄子里挑两个稳妥的来,只要多许了他们银子和前程,想来无碍。”
林芷萱却又嘱咐了一句:“不仅要好生送回蒙古,还要安排你手底下的人,留心着她们落脚的地方。安顿好了她们再回来。”
林嘉宏不敢多问,只点头应了。
林芷萱才想起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听我不在府里的日子,哥哥跟夏兰打听过春桃的消息。”
林嘉宏听林芷萱这样问,也忍不住觉得面上有些烧得慌,毕竟如今林芷萱已经贵为王妃,林嘉宏再看着林若萱的肚子一点点大了起来,就连歆姐儿都越来越懂事了,他毕竟还是挂念着春桃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又着实没脸来跟林芷萱问。
林芷萱道:“二哥哥也知道,我此番进京究竟有多少事轮番而至,难免有不能顾全的地方,尤其是春桃的事,如今多少眼睛盯着王府,若是闹了出来又是一场风波,我将她安排在了梁家耀武胡同的宅子里,京中天花如今略微安定了些,你派个稳妥的人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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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尽量三更,把昨天少的一更补上~爱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