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鹏海的脸色沉了下来,不仅是王夫人,便是刘夫人和林雅萱的心也提了起来,徐姨娘含笑看着自己这一脚踩了的一船人,心中也是痛快,一面把刘夫人偷家里宝莱阁贵器,又查出是蒙氏,王夫人让动了家法,蒙氏小产之事真真假假地和盘托出:“……当初太太查晚上不规矩的婆子丫鬟,查出了大太太屋里的红纹偷了宝莱阁的贵器,一查之下,那丫头受不住刑招了,说是大奶奶指使的,大奶奶只喊冤枉,死都不认,太太竟让人动了家法,一下子便没了孩子。”
林鹏海一听便怒拍了桌子:“简直胡闹!”
林鹏海瞪着王夫人道:“我成日里当你是个稳重的,怎得如此行事轻佻?听信一面之词便妄动家法,害得嘉志没了孩子!这可是咱们林家小字辈的第一个孩子,我回来,你竟然还事事处处瞒着,一句话都不说!你当这是你们王家吗?你只当我不在府里,便是不在了,这里就有的你迫害子嗣了吗?”
林芷萱一听林鹏海听了徐姨娘的话如此大怒,竟然对王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心中也是大急,王夫人心中更是羞怒,又是气徐姨娘这样颠倒黑白,又是气林鹏海这样的性子,竟然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当着这么多小辈丫鬟的面,劈头盖脸就骂,还说得这样难听,王夫人又气又委屈,直要昏过去。
陈氏急忙站了起来,对林芷萱、林若萱这些小辈的姑娘媳妇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回避,又让柳香也领着屋里的丫鬟都赶紧下去,可听不得这样的话,众人都站了起来,刚要退出去。
林芷萱跟着站了起来,陈氏一行人已经离了座,林芷萱却没有动,只是轻声道:“父亲只说娘听信一面之词,可徐姨娘适才说的难道就不是一面之词吗?当时情形如何,徐姨娘随父亲在济州,父亲都不知道,她如何知道?父亲回杭州之后,舟车劳顿,又要四处赴宴往来,早已身心俱疲,娘体念父亲辛苦,不忍心将这样伤心的事告知父亲,自有娘的一番苦心打算,也是怕父亲动怒伤着身体,才要等个合适的时候,慢慢告诉父亲。这样的事情,我们做儿女的都不知道,做丫鬟的就更不知道各中情形了,这件事情的原委,父亲也合该得了闲仔细听娘亲口与您说说。”
林芷萱这样一番话轻声慢语地说了下来,原本屋里转身要走的人也都顿住了脚,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了。
林鹏海听了林芷萱的话,再看着一屋子的人,也是恍然觉得自己适才有些言语不当了,王夫人毕竟也是这后宅的主人,他是不该当着小辈和丫鬟们的面如此拂她的面子,这让她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看着王夫人一言不发,因恼羞而微微泛红的双眼,又想起王夫人这几日的体贴来,心也灰了大半。自己不该和在济州一样,那般宠信徐姨娘,后宅的事情只事事处处听她的,到了杭州,王夫人毕竟才是正主。
林鹏海拧了眉,呵斥起林嘉宏来:“嘉宏,你也是,竟然还不如你妹妹,看着我如此委屈了你母亲,也不知道规劝,你母亲平日里都是白疼你了,替我给你母亲赔个罪,也是我久不在家里,家事都疏于管弄,她替我照看着这个家也是辛苦,我合该体念的。”
林嘉宏一听,也是急忙上来给林鹏海做了个揖道:“父亲说哪里的话,父亲成日里忙于政务,是替国家朝廷做大事的,母亲只会体谅父亲辛苦,为父亲打理家事不敢不尽心竭力,也知道父亲只是听了那起子人的胡话,一时得知大哥失了孩子,痛心疾首才会如此,母亲感同身受,自会体谅父亲,怎会生父亲的气?若说赔礼,便是见外了。”
林嘉宏又对王夫人一揖到底道:“都是儿子的不是,这几日只陪着父亲四处应酬,娘虽有了叮嘱,可这样的事情,儿子也一直没寻着工夫对父亲说,倒是让父亲冤枉了娘,还请娘也原谅儿子这一回。儿子竟也还不如妹妹,不能维护娘,还要让妹妹出头。”
看着他们母慈子孝,林鹏海也乐得将这一页翻过去,心里自想着等无人时再与王夫人细问周详,林鹏海却再不许林姝萱和林嘉志一行人走了,只让在这里安心住下,又让林嘉宏安排好一切。
林姝萱见这样闹了一场,也是给林嘉志和蒙氏找回了些面子,也不好太违逆林鹏海的意思,毕竟林嘉志日后还是要在杭州住着的,便也都应着从了。
用过早膳,众人都散了,陈氏和林嘉志来安排了林嘉志夫妇依旧住在他们原本在林府住的席慧阁,安排了林姝萱住在了西院席慧阁前面的紫薇斋。
徐姨娘看着林鹏海竟然还让林嘉宏替他给王夫人赔不是,那般给王夫人长脸,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刘夫人母女却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林芷萱还是不放心,让秋菊去陈氏处叫了夏兰回来,一会儿好生去找绿鹂问问王夫人处的情形。
快到了晌午,夏兰才回来,也是有些脸红地道:“太太气得哭了一回,也把事情说了,老爷好言劝了半晌,中午原有的酒席也推了,留在家里陪太太用膳了,想来是无碍了。”
林芷萱听了这才放心,笑着道:“那你去吧,二嫂那里这几日怎样?”
夏兰道:“都很好,忙慌慌地给二姑娘准备出嫁的事,也是井井有条,又要安排这几日的宴席,还有成亲那日咱们这儿的宴席,还有回门儿的事儿,正是忙呢。”
林芷萱听着也是欢心,笑着点头。
“只是……”夏兰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说却又住了口。
林芷萱见她如此,也是诧异,问:“怎么了?”
夏兰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这几天总是看不见春桃……”
林芷萱拧眉:“她和林雅萱屋里的人有来往?”
夏兰见问急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着好几天都见不着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芷萱却是笑着安慰她道:“春桃和柳香情同姐妹,自然给你们安排活的时候,有远近亲疏,想来是将一些轻快点的活安排给她了,不比你们辛苦,也或者姊妹两个一处说体己话,背着你们也是有的。”
夏兰见林芷萱这么说也是红了脸,就仿佛她来告状柳香给她们安排活重,给春桃安排活儿轻似的,也是不好意思起来。
林芷萱见状道:“我知道你是心里念着我,处处替我留心,这样很好,我没有责怪的意思,你日后也要替我多留心着她,可好?”
夏兰红着脸应着:“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