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新彦无法反驳,只得点头应下。
宁强都跑了这么多地方,他的种种作风早就传播开来。
尤其蒯新彦这种同巡察御史互相勾结的,消息更是灵通
之前那句纯粹是想尝试能不能让宁强改变主意,不能改变也就没必要再纠结。
队伍继续向前,过了一个路口后转向朝东河村去。
与此同时,沈希圣带着三名亲信衙役快马加鞭朝彭山村方向赶去。
确定宁强一行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后,立刻调转马头往东河村赶。
这是一早就商定好的计划。
即便宁强没有叫他们派人去通知彭山村,蒯新彦也会提出这个问题,借机让沈希圣快马离开,赶往宁强提出的新地点。
至于彭山村浪费的粮食。
笑话!
天大地大,能有他蒯新彦的前途大?
只要能保住前途,别说浪费一顿饭了,就算是叫他带着湘潭上下把鸡鸭鱼肉全部扔掉,天天啃干粮都没问题!
伏在马背上,沈希圣眯着眼看路,脑子里却在回顾计划。
时间紧迫,能安排的地方很少,重点是不要让村民乱说话。
只要做到这一点,政策执行上有点小错小漏无伤大雅。
希望乡长、村长能完成任务!
沈希圣目光坚定。
一行四骑在泥土路上狂奔,卷起阵阵飞尘,也就离得够远,否则早被宁强发现了。
“右转!”
沈希圣马鞭向右挥舞,正要勒缰降速,突听“嘣”的一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马匹痛苦的嘶鸣声在风中回荡。
而他,只听得耳边空气呼啸,整个人仿佛失去重量一般,那一瞬间天地倒置,大地朝他头顶砸来!
片刻之后,四声闷响。
沈希圣重重砸在地上,马砸在他身上,叫他浑身痛至僵硬,眼前一片金星回旋。
不等他痛苦缓解,就有人掀开路边枯枝杂草,从坑里跳将出来,冲到他面前。
甚至没有推开压在他身上嘶鸣不已的马匹,直接抽刀架到他脖子上,恶声恶形地询问:“你要去哪!”
沈希圣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间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那个村?”
那人再次问了一句。
这下沈希圣反应过来了。
他咧开嘴,露出满是血丝的牙齿:“原来是你们。不知道背后主子是谁。”
说话间,那人的同伴已经从衙役口中得到了答案,随手一抹处理掉衙役,看向沈希圣,语气不快道:“是东河村,快些过去!”
“晓得!”
那人答应一声,没给沈希圣再次说话的机会,刀刃压下一拉,不理会喷出的鲜血,跟着同伴快速离去。
路口,气管被割断的沈希圣发出老风箱一般的“嗬嗬“声,手指颤动着在地上划拉,却只留下一片杂乱无章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他脖颈间不再大量流血,只是偶尔膨胀起一个血泡,然后爆裂。
沈希圣。
终究死在此处。
……
马振丰突然惊醒,眼前竟然是一张瞪着眼睛的大脸,他下意识就一巴掌甩过去。
片刻之后,不理会面带掌印强自忍泪的女子,他快速穿好衣服,一边念叨着坏了坏了,一边推门而出,喊一声记账,甚至顾不得去问吴永书的情况,就匆匆离去。
出了门翻身上马,无视城中禁止奔马的禁令,一路呼喊着朝军营赶去。
来到辕门处,不理会门口刚从警惕转为放松的守卫,一边翻身下马朝里走,一边急声问道:“禁军叶军使呢?”
“叶军使已经率部离开了,梅校尉被叶军使强拉去做了向导。”
马振丰停住脚步,缓缓转身:“走了?”
“走了。”
“完了。”
他面露苦色。
“完了!”
……
“前面就是昭山,到了昭山,就只剩下一半路程了。”
潭州团练梅校尉扭头看向并辔而行叶红枫,言语间带着些讨好:“稍微走快一些,过了晌午就能到湘潭。”
“那就加快速度。”
叶红枫面色严肃,扭头看了眼路上行进的下属,只见走了三四十里依然队列齐整,这才脸色稍缓。
一路走来,只有他手底下着些禁军将士,才让他感觉到朝廷仍然有精锐。
梅校尉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由满是艳羡地奉承:“军使麾下强兵,实叫卑职向往,也就只有这等强兵,才能被授以保护参政的职事吧!”
人都爱听好话,尤其这种搔到痒处的好话,更是叫人如同舐糖饮蜜,受用不已。
叶红枫也不例外,脸色愈加缓和,稍稍自矜道:“普普通通,梅校尉手下兵马好生操练一番,也能如此。”
“那也得我有军使的本事才成。”
说话间,昭山这个依山而建的村镇就在眼前,梅校尉适时提出建议:“左右路程不多,走了这大半天,军使不如在昭山歇一歇,喝水吃干粮,然后一口气走到湘潭。”
叶红枫仔细打量麾下军兵,点点头,然后出声呼喝:“到前面的村镇歇一阵!”
引起一片欢呼。
……
隔着一片空闲的农田,一连串房屋出现在眼前。
得到禀报的宁强掀开障尘朝前望去,轻轻皱眉。
蒯新彦的马车匆忙赶上来,他冒着栽下去的风险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介绍:“参政,这就是东河村了!”
宁强点点头,出声问道:“这地怎么都空着?”
蒯新彦愣了一下,随后面露茫然困惑的神色:“啊?”
宁强见状,不再询问,挥挥手示意过会再说,便不理会蒯新彦。
而蒯新彦则是坐回车厢,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只好装着噪音太大没有听清。
现在得了空,赶紧考虑该如何解释。
同时心里也在责怪沈希圣,怎么这种事情不想法子处理好,叫他在参政面前丢脸。
渐渐接近村落,能看到空地上玩耍的孩童,倒是成年人,无论男女都没看到。
“停下。”
宁强喊了一声,马车停稳后下车站定,看着不远处警惕地看热闹的儿童,面色稍稍变得柔和。
“我们走进去,马车马匹留在村口。”
顿了顿,他扭头看向随行校尉:“乔校尉随我进村,团练先留在这边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