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学的!”
李疏绮一把夺过木梳。
“怎么不去哄你那孩子他妈了?”
醋坛子打翻了,陈佑无奈地重又拿过木梳,轻柔地为她梳头。
这就是正妻,敢同他发脾气,南桑也就是仗着恩宠偶尔耍一耍小性子算是情调,决然是不敢学李疏绮的。
不过也怪陈佑,白天抱着儿子同李疏绮同乘一车,因为逗儿子而冷落了妻子,现在被嫌弃完全是报应。
好在两人有感情基础,好歹信件往来一年多,互相之间的交流从正经到轻松,如今这些小矛盾算不上啥。
比如现在李疏绮就不再反抗,任由陈佑帮她梳头。
她头发还有些湿,陈佑就任其披散着,放下梳子,站在椅子后面揽住她。
李疏绮也不说话,就这么将头靠在陈佑肚子上,感受着柔软的腹部随呼吸而律动。
一旁的侍女橘子屏气凝神,好似舍不得打扰这一刻的温馨与宁静。
只不过她显然忽视了自家主母的性子。
没过一会儿,李疏绮就忍不住笑起来:“你肚子好软啊!”
她这一笑,头一动一动的,叫陈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就不能正经点?”
李疏绮白了陈佑一眼:“说得好像你很正经一样。”
“是嘛?”陈佑坏笑一声,在她胸前捞了一把,又惹来佳人好一顿打。
笑闹一阵,陈佑环抱着李疏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色,李疏绮突然道:“我也想生一个孩子。”
陈佑闻言,知道她心里还有些疙瘩,于是低头安慰道:“会有的。”
洛阳刘府。
现任河南府尹的嫡长孙刘松鹤趁着夜色送走客人,一脸疲惫地朝后宅走去。
一路来到刘明卧房之外,敲了门轻声道:“祖翁,可曾歇息?”
少顷,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事就进来说话。”
刘松鹤跨进门去,一扭头,正看到刘明只穿着一条犊鼻裤坐在床上,任由婢女将其双脚抱在怀中仔细擦拭。
原来刚刚正在泡脚。
刘明现在的形象十分不雅,只不过一个是他亲手带大的长孙,一个是家中买来的奴婢,雅不雅都不重要。
此时的刘明同当初在京中时相比,要苍老不少,除去平日里装饰威严的官服,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刘松鹤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浮现一阵悲戚,忍不住就快行几步,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拜下来。
等婢女将刘明双脚擦干放下,端起洗脚水离开,刘明才开口:“人走了?”
刘松鹤连忙收拾心情,恭谨回道:“已经走了,只是似乎还不死心。”
“不死心是正常的。”刘明似乎毫不在意,穿上木屐站起身来。
刘松鹤赶紧上前扶住他。
“那陈长阳在锦官府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不觉得有什么,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在长孙的搀扶下,刘明走到书桌前,拿起剪刀剪掉烛花,房间内瞬间亮堂许多。
“那......”
刘松鹤还没说出口,就被刘明打断了:“这事我们不沾。”
说着,他看着刘松鹤,一脸考校的神色:“你可能说说为何不沾?”
刘松鹤开动脑筋,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尝试着回答:“因为陈长阳背景强大?”
刘明轻蔑一笑:“别看冯长乐资历老,但我现在可不虚他!至于李吏部,还不成气候。”
为什么现在不虚冯道?
还不是因为陈佑和李明卿都起来了,冯道必须缩起爪牙,老老实实当好一个吉祥物。
而刘明呢,先是主动辞相,为罢免杨邠送上助攻。
这一次功劳还没有酬谢,又奉献出本应得的相位,导致赵元昌对他心中有愧,此时刘明可以说一句“圣心在我”。
当然,之后他得想法子让赵元昌的愧疚感消失,否则很可能会让赵元昌因愧生恨,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是这样的刺激。
被刘明否定,刘松鹤有那么一瞬间的消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重又开始考虑。
突然,他带着犹疑问道:“可是因为祖翁要离开洛阳了?”
“嗯。”刘明带着一脸欣慰点点头,“我现在就等着官家下诏叫我入京,此时同陈长阳斗起来,殊为不智!”
刘松鹤一脸为难:“但是三叔他......”
提到他的三叔,刘明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一声:“你明天把他找回来。”
“是!”
“对了,延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说宝应伯家次女开始议亲了,你觉得如何?”
刘松鹤今年二十四,确实到了结婚的年龄。
至于说为什么刘明要直接跟他说,还不是因为他父亲在他四岁那年就病故,母亲之后改嫁,一直是祖父刘明将他带大。
这祖孙二人之间深厚感情,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刘松鹤只是稍微考虑一瞬,想清楚了宝应伯的身份,便点头道:“全听祖翁做主。”
“嗯,你先去歇着吧,明日我便去信。”
而此时,他们口中提到的“三叔”正依红枕绿,软玉在怀。
一边同怀中姑娘以口渡酒,一边双手不老实地乱摸。
他这番作态,叫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不乐意了,不满道:“刘三你倒是给个准话,刘公是个什么态度?”
刘三哈哈一笑,手下用力一捏,引起一声尖叫:“大人的态度我可不好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继续扭头调戏怀中女子,只是目光闪烁,显然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我只听说如今长乐公致仕,这朝堂上,还得数我家大人年长!嘿!这洛阳可是要成帝都了!”
这话一出,旁边一个胖子忍不住开口:“此言为真?”
刘三嘿然一笑,也不答话。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反正就是故作玄虚,说一些真真假假没有关联的话,然后这些人自己就悟出了些“言外之意”。
鬼知道他们悟出了什么!
刘三可不敢开口答话,免得被戳穿。
果然,见他不说话,只是专心同女子交流,陪他一起来的几个人或是脸色凝重,或是面露喜色,总之一个个都没心思去动眼前的美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