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道:
“你这话说的不差,多情自古空余恨,男儿多情最伤心。李苍河老头打的好主意,还以为自己是个多情的种子,两个女人都在他身上动了情,今日这场景若是叫他瞧了去,也不知他那老脸往哪搁?”
古梦尝听它多有嘲讽之意,实是于心不忍,说道:
“多情未必不豪杰!奈何真心遇虚情!李苍河前辈也没有错,真情错付又如何?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冤就可以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你侬我侬的事,付出了未必一定就有回报,看透了,自然潇洒自如,堪不破,只能徒增烦恼。李苍河前辈也不是寻常人物,就是知道了真相,哪里就会像俗人一样寻死觅活的!”
小灰听了古梦尝的话,不敢再接他的茬,心说,这小子怕是要开窍了,以后还是少提这种话题的好,他功没成业未就的,这方面最好多糊涂几年的好。
高台之上,郝朝英听了上官秋虹的话,半晌不语,此时夜凉如水,偶有轻风掠过,吹动她一头白发微微飘动,美艳中却显得有一丝凄凉,台下许多人看得便有些痴了,心中生出阵阵莫名的感伤,好一会,只听郝朝英轻叹一声,道:
“千年若一梦,醒来复梦中。想我当年虽巾帼女流,但胸怀天下不输豪杰,奈何造化弄人,争来争去不过是大梦一场。”
说道这里,她突然冲着上官秋虹展颜一笑,悄声道:
“不过,你若以为你就此便赢了,那却未必!”
上官秋虹听了,微微一愣,但她是何等聪明之人,立时就明白了郝朝英话中之意,一下子便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闪烁不定。
只见郝朝英转过头来,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的夜空,轻声一叹,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你让我独守小界,空等千年,千年的孤寂竟换不来你现身一见吗?或者你仍是未曾想的明白,那我就再等你千年!哪怕等到红颜变枯骨,只求你给我一个明白的答案!”
说道这里,泫然欲泣,玉颈低垂。
她本来就极美,端的是风华绝代,现下又做出这个样子来,别人还没咋样,台下一些定力差的,忽觉悲从中来,差点就嚎啕大哭出声。
上官秋虹心中冷哼一声,暗道,这个狐媚子,天下有几个男人能逃的过她这妖邪的样子,罢了,自己算计了她两次,她也赢自己两次,这也是自己的命吧,好在大势在自己手里,这些儿女情长由它去吧,想到这里,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索性将眼睛闭了,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
古梦尝听了郝朝英的话,心里一惊,他知道这里面的内情,焉有不明白此话之意的道理,不禁忙扭头四下里看去,但广场四周,除了明灭不定的火把外,哪看的到其他。
小灰冷笑一声,传音道:
“你要是发现的了,这些人都功夫就白练了!”
古梦尝道:
“你还不是一样,看来你的功夫也是白练了!”
小灰道:
“那却不然,天底下能瞒的过我去的事还没有,我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不然于你们这些看戏的还有什么意思!”
古梦尝哼了一声,知道它说的八成确是如此,便不再理它,复看着高台之上。
过了一会,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这叹息之声极低,却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响在每一个的耳边,这声叹息似是有温度一般,每一个听到之人顿觉心中一凉,这叹息又像含了人间所有的情感,听到之人又顿感五味杂陈,一时间全都怔在当场。
古梦尝从前是个没心肠之人,但先前关于情之一字想的太多,立时也如坠红尘,心中涌起万般思绪来,小灰立时便察觉了,还没动作,却听小方发出“当”的一声响,这一声响如暮鼓晨钟,古梦尝立时便明悟过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先前差点沉迷苦海,忙寻着这声叹息,想找出人来。
小灰传音给小方道:
“这事你做的很不错,哼,稍后我若是心情不好,定不让这些人好过。”
小方听小灰夸它,很是高兴,传音给小灰道:
“不是这小子定力不够,是他本就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你这压的法子,早晚失了效果。”
小灰道:
“成大业者,哪一个不是灭情灭性的,他现在百步才走了一步,一定不能让他过早沉沦于此,你也给我看紧着点,否则咱们两个都得不了好去!”
小方听了,咕哝道:
“我们口风可得紧些,若是将来让他知道我们做此手脚,那才真的得不了好去!”
小灰道:
“我这里自然没有问题,倒是你让人放心不下,你看你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一副方脑壳!”
小方听了,气哼哼的道:
“你才是方脑壳,你们全村都是方脑壳!”
小灰一笑,不再理它。
上官秋虹听了这一声叹息,心中掀起阵阵波澜,从前种种在脑海之中一幕幕闪现,眼皮不停跳动,但她终归是个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最后到底让她将波动的心压了下去,眼睛仍是紧闭不睁。
郝朝英听了这一声叹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一双秀目看着前方,身子微微颤动。
没一会,只见夜空之中由远及近,出现一道淡淡的身影,这身影大袖飘飘,似很快,又似很慢,到了高台近前。
古梦尝远远的看了,心道,果然是这老头,这下热闹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来人正是李苍河!
那孙长老见了李苍河,心中大惊,此人修为之高,实是罕见,不禁腾的一下子自椅子中站了起来,全神戒备。
李苍河见他如此,淡淡的哼了一声,大袖一抛,朝孙长老甩了过来,孙长老哪敢大意,正想运力抵挡,却已经来不及,只觉一股如棉似水的力量压了过来,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便又坐了回去,好在李苍河并无敌意,否则结果定不止如此。
自李苍河现身,郝朝英一双眼睛就没离了他,见孙长老被一袖子拍了回去,心中一笑,眼前这男人在自己眼中更加可爱了。
上官秋虹虽然闭着眼睛,但外间发生的一切,她一清二楚,不由得心里低叹一声,暗道,他这是在怪我了,虽然时间过了一千年,可自己这小师弟,仍如从前一样的心思单纯,哎,这郝朝英心有七窍,即使自己愿意成全他们,可这个傻师弟怎能让人放心的下,她知道此时自己不好再不闻不问了,只得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盯着眼前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师弟,轻声道:
“你来了!”
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郝朝英缓步走到李苍河身边,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像从前一样去牵他的衣袖,又羞怯不敢,不禁想起两人初识时的点滴美好时光,一时间面似桃花,心怦怦的跳个不止。
李苍河却并不理她,几步走到上官跟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拉着上官秋虹的衣袖哭到:
“师姐,我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着你!”
古梦尝在远处见了,深受感动,又想起自己的姐姐还被关在小界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免触景伤情,哪里还看的下去,往桌子上一趴,也哭了起来。
小灰见了,知道古梦尝心病在哪里,倒不好劝解,生怕引火烧身,又见李苍河情真意切的样子,冷哼道:
“看你还有点良心,先前的事便不与你计较了。”
上官秋虹见了,饶是她乃女中丈夫,也是忍之不住,两行清泪便流了出来,忙俯身将李苍河搀起来,轻声道:
“还是我从前的小师弟!你这一声师姐,我就是受在多的苦也值了!”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一个女孩家,这么多年却要像男人一样,为国为家,负了亲情,泯了感情,不禁悲从中来,那一份小女儿之情再也压不住,不禁泪流不止,双手扶着李苍河,身子不停的颤动。
郝朝英见了,心里哼了一声,暗道,这个老姑婆真能装,可不能让她再占了上风去,李苍河是自己唯一仅剩的一次赢她的机会,可不能拱手让了,想到这里,在李苍河身后轻声道:
“苍河!你还好吗?”
这一声苍河叫得李苍河身子僵直,眼神发愣,站在他面前的上官秋虹怎么不知道自己师弟的变化,心里一叹,暗道,虽然过了千年,但是自己这师弟的心却是没变,现在大势已定,自己何不成全了他们,再说,自己这师弟过去这些年过得一定极苦,就让他们双宿双飞去吧!
于是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
“师弟,过去的种种,虽然有两国之事掺杂,但是师姐是个明白的,她对你的感情却是不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当年才没有把事做绝,现在你们既然又见着了,也算是缘分未断,你这些年也定是极煎熬的,这往后余生,你可要好好把握。师姐我不是红尘中人,还有大事未完,有个人照应于你,我也放心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