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救了一个人，也许未来会死去一群人。”希尔攥紧被角，“曾经有人告诉过我的……”

“希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于晓晴攥着希尔的手，就连她自己的手在颤抖，可是她依旧紧紧地拉着希尔，不愿意松开。“我那么渺小，跟你见过的世界比起来是那么渺小，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规则，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因为你救了我和米西而发生了什么巨变。但是，我很感激你救了我。”

“而且希尔，如果换成我是你，我也一定会出手救我最好的朋友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出手，我就会后悔一辈子。如果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救，我还算什么朋友是不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希尔。”

“人总要向前看的，有些东西就是那样，我们改变不了，那就试着接受吧。”于晓晴轻声唤道，“我们不能被困在过去，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看着希尔簇起的眉心渐渐放平，魏宇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希尔的朋友跟希尔一样，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她能给予希尔力量。

“小希，你不要为你爸爸的事情自责。”昕玥也道，“妈妈从来没有跟你讲过爸爸的事情，那是妈妈刻意瞒着你，因为你爸爸是冥王。不过你不要以为这些年妈妈过的很难受，我们的日子的确不富裕，但是妈妈从来没有怨过你爸爸。小希，妈妈也不懂，可是妈妈相信你懂，就因为你跟你爸爸都是冥王，我相信你已经懂得了这两个字的重量。”

“小希，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在你自己一个人身上，你再坚强都会崩溃的。你还有妈妈，还有这么多朋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妈……”即便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但是妈妈两个字的重量却足以给予希尔这世界上最大的安全感。

沉睡之中，希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在梦里奋力奔跑，可是幽暗漆黑的走廊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黑暗中只有不知从何处伸出的一双双手似乎要将她拖进另一个世界。

那是希尔从未体验过的孤独。即便曾经的日子过的贫穷，但是希尔的身边从未少过笑声，从妈妈到于晓晴，甚至是卖包子的大叔都会给她几个包子让她拿着路上吃。可是在那个梦境里，除了漆黑的走廊和要把她拉入深渊的手什么都没有，孤独又绝望。

“希尔，好点了吗？”魏宇阳轻轻走上来，坐在了希尔床边。他伸出胳膊搂住希尔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先让我道个歉吧。纵然我有千言无语想对你说，都让我先对你说声对不起。”魏宇阳轻拍着希尔的肩缓声道，“如果……没有如果了。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口口声声说着你给予了我勇气，可是最后我还是没能说出口，让你以那种方式见到真实的我，对不起。”

最后这声对不起，魏宇阳说得那么重，仿佛不咬死嘴唇就要有更多的情绪宣泄出来。

“还记得我曾经为什么拒绝你吗？这就是原因了。我被说服了拿出爱你的勇气，可是我还是没有正视自己过去的勇气。”

希尔侧过头望着魏宇阳，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魏宇阳有些变化了，虽然性格依旧沉稳，眼神依旧深邃，可是他整个人似乎变得通透了，他表露出的所有情绪都透露着一种真挚，有一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感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魏宇阳突然笑着道，“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死神家庭，父母都从番队退役了，一家人生活的很平静。不过这个小男孩有点高傲，因为天资不错就到处惹是生非惹了一屁股麻烦，可是偏偏在平静的小城里没有人是这个小男孩的对手，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小男孩就越发高傲起来。”

“无奈之下，他的父母只能将他送到遥远的死神中央学院去，希望他能在那里改正他高傲的毛病。毕竟他除了目中无人一点，其他的地方都足够优秀。”

“这个小男孩是你吧。”希尔突然轻笑了一声，“你还挺自恋的。”

魏宇阳也笑了，“确实是曾经的我，不过我各方面都很优秀是老师们也承认的。”

“在学校我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只不过还是因为性格问题，我在学校也惹了一堆麻烦，甚至有了很多仇家。三月考我没能参加，但是拖了足足一年之后，他们就再没有理由不让我毕业。我也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二番队，我想在那里应该可以发挥我所有的才华。”

“二番队的确是个好地方，布莱克队长那么强大，是我少年时期仰望的对象。更是因为见过了那么广阔的天空，我的脾气也稍微收敛了一些，我父母那个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边说着，魏宇阳突然扬起脸笑了出来，“现在想起来，如果我当了父亲，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我也应该高兴坏了吧。”

看着魏宇阳脸上突然扬起的笑容，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父母的事情，少年时期的魏宇阳大概除了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之外，其实对父母的感情应该跟自己一样，谁还不是父母的孩子呢？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带领一个小队出任务，我的世界就是在那一刻开始崩塌的。”说到这里，魏宇阳终于不笑了，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踏进了折磨他到今天的深渊。

“出任务的途中我觉醒了，那是天崩地裂的一天，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全死了，我拥有了万年以来的记忆，甚至是我从未见过的力量。然后我见到了来接我的人，血罪，是她带着我回到破碎虚空，见到了我更多的兄弟姐妹。”

“我是那一天觉醒成冥罪的，之后的五十年我一直待在破碎虚空，只是偶尔出来漫无目的的逛逛，那个时候的兽人罪就已经开始策划，如何最大程度的减少八宗罪的牺牲，等待所有罪孽的聚齐然后让原罪复苏。”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偶然想起了我们上学时曾参观的冥王画像馆，想起那里藏着一个宝藏。于是我就来了，一百个二番队死神，五百个一番队死神……”魏宇阳说不下去了，对于冥罪来说那就是他杀过的人的很少一部分，可对于现在的魏宇阳来说那就是一段折磨他神经的痛苦回忆。

“我拥有了极火之境，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死神中央学院……”说到这里，魏宇阳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希尔挣扎着从他怀中坐起，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魏宇阳的情绪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