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岩坐在床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如云秀发,低声道:“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又让你受伤了。你这个傻丫头,总是选那些又艰难又危险的路去走,不过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当汤一品逐渐清醒,意识被周围的人声逐渐拉回大脑时,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人影在她的上方晃动。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仍然疼痛不已的后颈处,让眼神慢慢聚焦,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清醒没有?需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年轻的警察大声地冲她喊着。
汤一品见到警察,在意识恢复后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一大截。伸手一摸,SD卡还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摇头道:“我已经没事儿了。谢谢你们了。对了,那几个人你们已经抓到了吗?是谁报的警啊。”
那个年轻警察说道:“应该是你的邻居吧。打电话的人说是听到你房间里有打斗的动静,怕是抢劫的,就打110报警了。不过我们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但是已经没有看到罪犯了。大概是听到警车的声响吓跑了吧。这样吧,小姐如果身体没有大碍的话,就跟我们会局子里录一下口供吧。”
汤一品点头,暗自庆幸自己把SD卡藏得隐秘。即使他们把自己打晕,也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打了电话报警,终于又侥幸逃过一劫。
但她心中,对楚家和楚家人的怨怼却愈发的深了。
终于到了法庭对决的当日。
汤一品穿着她一身黑色西服来到了法庭。
在去法庭之前,她专门来到医院去看了看周颖,医生说周颖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究竟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依然是未定之天。
汤一品细心地帮她洗过脸,又给她梳好了头发,“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重要日子,我们一起清清爽爽的来迎接它。我去法院,你在医院里替我加油,我相信,该来的正义一定会来的。”
来到法院之后,汤一品看到旁听席上有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楚氏集团董事长秘书,是楚耀宗的心腹。而另一个,正是楚峥岩。
汤一品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峥岩,他的目光也并不回避,直直地注视着她,依旧是让她有些恼火的讳莫如深的表情。
她咬咬牙,心里竟有些不辨悲喜。本该生气的她,在见到他出现旁听席时,却又忍不住内心有隐秘的喜悦。
她知道,自打她跟楚家决裂之后,跟楚峥岩见面的机会时见一次少一次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亲自出现在了法庭,让她又有了多一次见到他的机会。
可是刚一这样想,又不免灰心,觉得自己卑微。汤一品干脆不去理他,在收回自己的目光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下意识地挺胸抬头转过身去。
她却根本不知道此时楚峥岩的一样,短短一个眼神交汇,早已在心里头转过千百个念头。
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一品了。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才能克制住自己奔去她的家里找她的念头。好容易今天在有借着了解案件的机会,和老爸的贴身秘书一起来法庭,终于可以一直看着她,即使只是背影,或者是侧面,也可以一偿他的相思之苦了。
谁知两人四目相对,她却突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楚峥岩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呢,可是即使她杏眼圆睁,有隐隐的怒意,还是无法掩盖她眉梢眼角,自己百看不厌的风情。
她又下意识地把胸脯一挺,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每当想要努力证明自己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可是对于楚峥岩而言,这个动作却又牵起了他别的联想,他不禁想起了她保守严肃的黑色西装套裙下一向穿着的光滑柔软的黑色丝质衬裙,不觉得喉头有一丝甜蜜地发紧。
当公诉人宣读完公诉书之后,接着就是法庭调查的阶段了。
不出汤一品所料,公诉人准备的证据非常充足,各项证据都对沈过不利。尤其是除了各项物证和人证之外,还有沈过最开始时,承认是自己伤害周颖的口供——虽然在后来汤一品担任他的辩护律师后,他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供认。
现在公诉人抓住沈过的口供不放,不理会他在庭上的解释,只强调当时在警方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刑讯逼供的情况下,他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如果不是真凶,又何以要承认不是自己犯的罪呢。
虽然汤一品也提出了犯罪者是用的左手行凶,而沈过却不是左撇子的视频来证明,但是公诉人也反驳道:“也许正是因为熟人作案,被告人沈过为了防止警方的侦查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故意用另一只手来行凶,反正一个是黑社会流氓,一个是弱质女流,即使他不用自己的惯用手,要伤害被害人也并非难事。”
汤一品知道,公诉人的解释也不算是狡辩。她看到审判长的表情,在公诉人反驳时也有隐隐点头之势,心里也愈发着急起来。
之后的法庭调查过程中,汤一品也出示了各项自己搜集到的证据,但因为大多是间接证据,与公诉方的大量直接证据相比,还是显得太过薄弱了。
无奈之下,汤一品只好向法官陈述道:“由于本案被告人和被害人是从下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所以,公诉方提出的在被害人的家门口发现的带有被告人DNA的烟头,在被害人的家中到处出现的被告人的指纹,都只能说明被告人经常出入被害人的家中而已。
我在之前的证据当中已经说明了,他们是关系密切的朋友,感情深厚,而且就连被害人租住的这套公寓其实都是被告人名下的财产。
我再次强调,他们时关系亲近的朋友,因为从下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有着甚至比亲兄妹还深厚的感情。
而检方出示的大量的,看似充分的证据里,却始终无法解决两个最重要的问题:
第一,凶器到哪里去了?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任何行为都会有动机做指引,何况是犯罪行为。但在本案中,检方一直没有找到被告人伤害被害人的犯罪动机。
我的当事人在警方反复多次的讯问下,都没有说出凶器在哪里。因为根本不是他实施的犯罪,就算讯问再多次,他也无法凭空编造出凶器的去向。
同时,他也没有伤害被害人的动机,检方指控的罪名,根本无法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