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换好衣服,汪经理把他们带到湖心亭,边说道,“花小姐和慕先生已经在湖心亭那里先喝上了,烧烤架也按照楚先生的要求准备好了,就架在湖边上,可以趁热吃。”
四人坐定。楚峥岩开始介绍,“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法务部的汤一品经理。”
当听到汤一品这三个字,两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这两位是我的老友,……”
汤一品微笑着打断,“花小姐,慕先生,早就久仰二位大名,今日一见,终于明白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了。”
陈思语笑道,“汤小姐认识我们?”
“我虽疏懒,但财经新闻还是要看的,在商界之中,如果不认识二位,岂不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汤小姐,过誉了。”慕少言的声线比楚峥岩的更为低沉。
“本来不该来冒昧打扰的,”汤一品有些歉意,“可是吃货属性禁不起诱惑,楚峥岩说此处的大厨一流,兼且有酒有肉,实在是食指大动,忍不住就跟过来了。万望见谅。”
“千万别这么说,人多才热闹嘛。何况像汤小姐这样美丽的贵客,我们请都请不来呢。”陈思语捉狭的朝楚峥岩挤挤眼。
楚峥岩只装看不到,“好了,什么汤小姐,花小姐的,别扭得很。既然都是朋友,还是直呼其名顺耳些。”
正谈笑间,汪经理又引着周颖过来,“周小姐也到了。”
周颖含笑走近,见汤一品坐在楚峥岩旁边,不由错愕。心中也像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没由来的难受起来。
“哇,人终于来齐了。”陈思语是个热情周到的女主人,拉周颖坐下,又介绍她和慕少言寒暄认识。
等周颖坐下,楚峥岩靠向她低声解释,“公司安排我和汤一品一起去参加的启正的酒会,结束后陈思语打电话过来约着吃宵夜,我们俩在酒会时都饿着呢,所以就把她也一起叫上了。小颖,你别多心。”
“怎么会?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不讲理的小心眼吗?”周颖的笑温柔如水,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你忘记我跟你说过吗?连汤经理这样能干的女生都说要追你,只说明我的眼光好,我会接受她的挑战,堂堂正正地,把你留在我身边。”
就在众人说话间,蒸好的大闸蟹已经热气腾腾地端上桌。桌子正中,安放着个青花大瓷瓶插着一大蓬艳黄饱满的菊花,已打开的陈年花雕更是香气扑鼻,令人不饮自醉。
陈思语说道,“来来来,晚饭没吃饱的赶紧开吃开喝,大闸蟹都是我叫人刚从湖里捞起后运过来的,最新鲜不过了。”又吩咐将剩下的半篓蟹拿去烧烤。
楚峥岩似更钟情于花雕,呷了一口道,“蟹肥菊黄,正是人生志得意满时。”
周颖斯文地吃着,“是啊,我也觉得金黄的菊花配上青花的瓶子,好漂亮。”
“好眼光。本来我准备去园子里把‘绿牡丹’摘来的,可是老慕说绿菊和瓶子不配,才换了‘金龙腾云’来。”
慕少言也跟楚峥岩干了一杯,“难怪晋人说持螯把酒,便足以了一生。”
汤一品很少说话,她正专心和自己面前的螃蟹战斗。
一只既毕。陈思语要帮她再拿一只,却被汤一品按住了,眼睛却眼巴巴地望着湖边的烧烤架。
陈思语恍然笑道:“原来你想吃烧烤啦?”
汤一品微笑着连连点头,“我最爱的苏老头早就戒之曰,甘脆肥醲,腐肠之药。可是因此失掉口福,人生还有什么意趣?所以他管说他的,我管吃我的。”
“既如此,不如我们自己去烤着来吃,岂非更有趣?”陈思语又一把拉起周颖,“走,一起去。你们两个男人就坐在这儿慢慢喝酒吧,我们去弄烧烤,弄好了再拿过来。”
看着她们三人冲进湖边的凉亭,慕少言努努嘴,“这就是你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吧。到底你会和蚊子血在一起,想着白月光呢?还是握着白饭粒,惦记着朱砂痣?”
“你在说什么呀,我一句都听不懂。”楚峥岩端着酒一饮而尽。
“你小子,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慕少言啐了他一口,“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手段挺高啊,现任女友和现任追求者同处一室,没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地打起来,反而有说有笑的。”
“少那么夸张,不就在一起吃顿饭嘛。她们俩本身就是同事。再说了,小颖明白事理,不像你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跟汤一品清清白白的,她不会误会。”楚峥岩迟疑了一下,“不过,你今天见着汤一品了,觉得她人怎么样?”
“嗯,大方干练,不过,只粗粗一面,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你等着,既然已经认识了,有机会我肯定帮你了解下。”
看着烧烤架上琳琅满目的海鲜,汤一品听到自己口水哗啦哗啦地流。
转过头对陈思语道:“我本打算今晚烧烤吃点鸡翅鸡腿啥的就行了,没想到有这么华丽的升级大礼包。
除了烤大闸蟹,还有澳洲大龙虾,还有我最爱的蛏子和鸟贝,开边之后烤出来简直就是绝对的极品。
不用加盐,加点蒜蓉油和葱花,烤得嫩嫩的,一口咬下去,让它本身自带的海水的味道在口中爆开,保准立刻让你体会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感觉。”
陈思语被她逗笑了,“本来我都不是很饿的,可被你这么一说,突然好想吃。”
汤一品一边手脚不停地烤着海鲜,一边说道,“真好。本来这样贸贸然撞上门来蹭吃的,我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的,可是看到这些美味,我那些本就稀薄的愧疚心一下子全甩到爪哇国去了。”
周颖听了这话,在旁边淡淡一笑,“海鲜固然美味,可是烧烤的油烟却有些败兴。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这么好的一池枯荷,这么难得的秋雨,实在是满池萧索,恐怕也正是为着这个,思语才邀我们来听雨观荷,可惜被辜负了。”
“不碍的,”陈思语摆摆手,“大家玩得尽兴就好。”
汤一品也忙点头,真诚的说道,“是啊,是啊,啧,我这种俗人咋就没有想到这层意境呢?果然是焚琴煮鹤呀。早就在公司里听说你弹得一手好古筝,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让你在湖心弹上一首‘长安八景’才不算辜负了良辰美景。”
周颖没有答话,只问道:“这些生蚝和鲍鱼应该已经烤好了吧,我给峥岩他们端点过去。”
汤一品低着头微笑,眼尖的陈思语却发现她微微咬住的下唇泄露了一丝揶揄。
“你在心里偷笑?!”陈思语好不敏锐。
“哪有,”汤一品抬起头,眼神清亮,“我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慨叹,周颖是我们公司有名的古典美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与她做人的差距可真是判若云泥,同样的景色,不同的人看在眼里尽是如此的各不相同。”
“那你眼中的景色又是如何呢?”陈思语忍不住好奇。
“她看到的是一池萧索,可是怎么办,在我这个俗人眼中却只看到富贵逼人。
且不说在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竟可以闹中取静建这么大一座园子,而这园子,据来的路上楚峥岩跟我讲,也没有做什么旁的生意,不过是你们几个朋友聚会消遣喝酒聊天之地。
也无需说里头的装潢,就是进门处的花园里就遍植奇珍。如今菊花当季,我只随便瞧了几眼,都是‘绿牡丹’‘绿衣红裳’之类的名品,遥想当年长安城中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境味了。
如此满目繁华,不知哪有萧索之意。周颖说的那种高远的意境,我怕是无福领会了。所以,还是大快朵颐最适合我了。”
汤一品将刚刚烤好的一只大带子送入口中,又拼命跳着脚用手朝嘴巴扇风,“烫。烫。烫。”
陈思语被她跳脚的样子逗乐了,也忙伸出手来帮她扇凉,好歹才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她自己也就着汤一品的手,吃下了她递过来的一只花尾虾,问道:“要不等一下吃完之后,我们听一下周颖的古筝?我这儿有现成的古筝。”
“好哇,吃饱了再说,仓廪实而知礼节嘛。”
“你应该也会弹吧,等会儿一起露两手。”
“我一点儿都不会,可别难为我。”汤一品摇摇头,专心的朝下一只龙虾发起进攻。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散去。
陈思语吩咐司机送汤一品回去,自己则坐上慕少言的车道,“我大哥说是有事要找老慕聊,现在过了十二点,他大概会出现在家里,我就跟老慕的车了。”
周颖自然由楚峥岩护送回家。
陈思语歪着头靠在慕少言的肩膀上,舒服地叹道:“果然,微醺的感觉最好了。不如我们不回家了,去宁平的别墅放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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