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是胡岩是不是?”火爆脾气的林芳菲着急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根本把医生嘱咐不要太刺激病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让面前的这个蠢女人赶紧清醒过来。
“不就是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受不了你当年的奚落,如今改头换面回来报复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他妈一生没有爱过几个人渣啊,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过去了就算了。这个坎儿难道真的迈步过去吗?这一点儿都不像你。
你知道吗?汤一品,你现在完全不像你,要死不活,逃避现实!你省省吧,苦情的戏码不适合你,你快点儿给我回来。”
汤一品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林芳菲的话更是搅得她的脑袋里犹如一锅糨糊,她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往后躲。
可是林芳菲却不给她往后退的机会,死死钳住她的肩膀喊道:“我也不是逼你一定要跟何嘉磊在一起,只要你能恢复正常就行。
汤一品,你现在生了重病你知道吗?你越是想要逃避现实,你的病就越不会好。甚至有可能变成周期性复发的嗜睡症,一辈子都治不好!”
“我得了重病?什么嗜睡症?”汤一品不解其意。
“对!医生说你得了嗜睡症,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如果你自己不想救自己,那你就只能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以后每当发作时,你就会出现记忆力下降,出现社交障碍,再后来,你不仅没有男人,还会没有工作,没钱。
你好好想想,你大姐靠不住,如果你垮了,谁去照顾你妈妈那个老公主,你弟弟刚考取研究生,你还要不要给他付学费了。”
“文隽!”听到弟弟的名字,汤一品木呆呆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用力地摇着头,想赶走一波又一波猛烈袭来的睡意,想要把林芳菲的话听清楚。
“对啊,文隽,你最心爱的弟弟。”
林芳菲看到她终于对她的话有了反应,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连连加一把劲继续说道:
“你自己是做过少女家长的,你比谁都清楚年纪轻轻负担一个家有多艰难。
如果你现在倒下了,那么文隽就要走你的老路,在求学与打工的夹缝中艰难生存,他不仅要照顾妈妈,还有你,他那么爱你,他会扔下你不管吗?不会的,所以,生病的你也会成为他肩膀上沉重的负担。你忍心吗?”
“不要。”汤一品在一阵阵昏沉的睡意中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不行。文隽要专心学习的,他的导师很欣赏他,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她有些慌乱地拉住林芳菲的手,“我不要病,可是我好想睡,我该怎么办?”
林芳菲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你是汤一品啊,你是蒸不熟,炒不烂,打不垮的铁娘子啊,只要你想,你就一定能好起来。”
林芳菲翻起汤一品的手腕,亮出那个丑陋的疤痕给她看,“你看看这里!你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你还记得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你说你既然死过一次了,剩下的日子就都是赚的了,所以你立定主意,从此只按自己的心意过活,好好地享受人生,绝不再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现在,到你实践你诺言的时候了,没有一个男人算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为了这些人,为了我们,你一定要好好地战胜这个病,赶快地好起来。”
汤一品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自杀后留下的,要陪伴她终身的那个纠结狰狞的伤疤,看了好久好久,所有的过往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朝她袭来。终于,她抬起头看着林芳菲忧急而渴望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去运动。”她扶着林芳菲站了起来,一起迈步朝前走去。
终于被林芳菲的话有所触动的汤一品开始了积极的抗病阶段。
除了继续服用陈医生开的精神兴奋类的西药,她还跟林芳菲一起去看了中医,中西医双管齐下来共同治疗。
林芳菲还想了各种法子,变着方儿的给她煮花式各样的粥来引起她的食欲,皮蛋瘦肉粥,香菇粥,鲍鱼粥,简直没有一日是重的。
汤一品也发了狠,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好起来。除了林芳菲提醒她的,如果自己就此倒下去,最心爱的小弟身上的负担就会成倍的增加。
她曾经发过誓,要苦就苦自己一个就够了,文隽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的疼爱,已经够可怜的了,她绝不能在其他的方面再亏欠他。
而除了文隽之外,还有一个连芳菲也不知道的理由,逼得汤一品不得不赶快振作起来。
虽然她不想去回想,但是却又忍不住一遍一遍去回想那天,那个人——沈过放走她时对她说过的话:
“不要觉得就你自己冤枉,如果你有兴趣去查一查,这个名字和汤俊飞的关系,你会发现,你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辜。”
一句话,就把她拖回了十四年前最惨痛的那个夜晚。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我失去了人生中两个最宝贵的:纯真,和爸爸。
从前的她不过以为这两件事在一个夜里相继发生,不过是上天恶意的玩笑,再次向世人印证“祸不单行”这个道理而已。
而今从沈过的话里,她却依稀听出了某些隐情,也许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爸爸的名字怎么可以从这样这个混蛋的口中说出,可如果不赶紧好起来,又怎么能够查清其中到底有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隐情。
虽然要克服一波一波袭来,犹如毫不知停歇的海浪般的睡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林芳菲的帮助下,她制定了一个严格的作息时间,争取每天都能比前一天少睡一点。
当睡意来袭时,她会立刻用林芳菲发在她身边的搀着冰块的水洗脸,或者直接喝一些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水。再困,就用吃饭的叉子来扎扎自己的手臂或大腿。
就像林芳菲说的,没有什么是汤一品的意志战胜不了的事情,只要她想做。
终于,当某一天林芳菲加班到11点多回家后,却发现客厅里的茶几上的花瓶里盛放着一大捧她最爱的紫色绣球花,两根硕大的蜡烛散发着幽幽的光和暗暗的清香,而汤一品则抱着靠枕,清醒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亲爱的,你竟然还醒着。”林芳菲惊喜地抱住她,难怪逸帆突然说要去跟嘉磊住一晚上呢,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今晚是属于我们两人的闺蜜之夜对不对?你等着,我去开瓶香槟。”
不过,她又马上折回来,“你可以喝酒吗?该不会喝了又想睡觉了吧,还是算了,咱们别喝了。”
汤一品浅浅笑着,拍着好友的肩,“别担心了。我从今天早晨起来就没有睡过了,我已经好了。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夫妻俩了。
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清醒过来,说谢谢太肤浅了。”
她翻身起来,从沙发的后面拿出藏在背后的冰桶,“我特地去买了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粉红香槟,算是表达我的感激于万一。”
“嘿,咱们俩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林芳菲抱着她的肩膀,“不过你也太破费了,买这么贵的酒,那咱们今晚就不醉不归了。”
她们将冰镇好的香槟打开,倒入水晶的香槟杯中,望着绵密的气泡从下慢慢往上升起。房间里幽暗寂静,静得几乎能听到香槟气泡上升,挤挨,破裂的声音。
汤一品抱着双膝,静静地凝视着蜡烛的幽光。
林芳菲轻轻啜了一口冰凉的香槟,并没有急于将心中的所有的疑惑,一一宣之于口。她知道,汤一品需要时间来消化,来做好准备跟她分享内心的惊恸。
良久之后,汤一品再次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丝方才不曾有的微光。
“你去找过楚峥岩了吗?所以知道他是胡岩。”
林芳菲点点头,“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可是逸帆从他膝盖上的伤疤认出来了,说就是他当年弄伤胡岩的。”
汤一品的眼神惆怅,“是啊,我们都没有认出他来。尤其是我,我竟然还觍颜说自己喜欢他,结果连他是故人都没有看出来。”
“他的变化那么大,任谁都认不出的,你不用为这样的事自责。”
“不,我应该认出来的,认出他的那一双眼睛。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其实没什么变化,很多男人单眼皮好看,双眼皮大眼睛容易显得空洞无物,他却是少有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里面言之有物的人。可是,我却把这双特别的眼睛忘记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还念念不忘。何况,胡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还非要伪装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只为了向你报复。你还念着他做什么?”
汤一品苦笑了一声,“如果他只是为了自己来报复我,我恐怕还没那么难堪。”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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