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庄主迟迟未现身,倒是副庄主秦逸突然出现,带来了庄主的歉意,庄主公务繁忙,原本已经处理完了庄务打算过来参加品诗会,谁料旗下的生意突然出了变故需要他立刻前往,他只好让秦逸代替他过来参加品诗会,并且带上他的礼物。
“彩头?”流云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慕容庄主也是爱凑热闹的人。
“这便是沐大小姐吧,幸会。”秦逸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左右不过二十五岁,一双黑眸仿佛能看穿前世今生,透着无比的睿智,笑时如弯月,肃时若寒星,唇角微微扬起,温和而又自制。
秦逸出身江湖世家,如今却执掌慕容山庄大半的生意,许多需要庄主出面的事宜都由他作为代表,此人在慕容山庄的地位可见一斑。最特别的是,他并非那种不怒而威的男子,反而透着一股温和气息,但是听说他在慕容山庄极有威信,说一不二,除了慕容庄主便是他的话最让人信服。
“秦副庄主,幸会。”流云扯开笑容,处变不惊地颔首。
众人对流云投去了猜测的眼神,若说刚才小厮奉命将流云请来上席是因了沐家在商界的地位,那么现在这位副庄主对流云的态度便更让人疑惑不解了,说不上恭敬,却透着极度的友善,一个身处高位的副庄主,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如此礼遇,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庄主早先听说历年品诗会都会有比试,便让秦某带来彩头,若今年的盛会也有比试便要添上一注。”秦逸这话是看着流云说的,见她似乎对自己所说的彩头有了些许兴趣,才继续说道:“一个承诺,我们庄主或是慕容山庄的,一个承诺。”
话音刚落,大家便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神情中透着羡慕嫉妒,更有甚者十分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参与其中。
慕容山庄势力庞大,不论是江湖或是商场皆有涉猎,听说和朝廷中人也有交情,慕容庄主一个承诺,岂止千金。
整个慕容山庄都将为之奔走,这可是个天大的承诺。
坐在一旁的东方靖忍不住在心里咋舌,慕容庄主还真是大手笔,不过么,还是要看沐大小姐发挥如何,是否如他们所料了,他兴味地望着流云,见她一派镇定自若,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了彩头,又请了四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作评判,沈逸和东方靖还有秦逸在旁督战,比试便开始了。
秦逸让人送来两把古琴置于上席中间的空位,连宛儿也不谦虚,当仁不让地率先挑了位置坐下,纤纤玉手拨弄几下琴弦试音,音色悠扬浑厚,韵味悠长,只几个音调便能辨出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好琴。
连宛儿弹的是一首《平沙落雁》,开头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若隐若现,起伏跌宕,婉转回顾,空寂盘旋,她微微比起双眸,似极为享受这般委婉流畅的曲调,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汩汩韵味,宛如天籁之音。
就在众人沉浸连宛儿的曲子时,一道和音陡然出现,和着连宛儿的琴音,盘旋而上,宛若缠绵悱恻的两道琴音,所谓的琴瑟交\\合大抵便是如此,原本突然闯入的音调诡异地如菟丝花一般覆上了连宛儿的琴声,半点突兀都无,甚至慢慢地盖过了宛儿的琴音,让她在不自觉中跟着后来的琴音而动。
沈逸突然睁开眼,扫向流云的位置,果然是她坐在古琴前,素手纤纤轻抚琴弦,涟漪的乐音如一汪清泉,轻拂过湖面,水波荡漾,她坐得笔直,唇边凝着浅笑,眸光流转间,双手突然离开了琴弦,而连宛儿竟如大梦初醒般跟着停下了曲子。
半晌之后,她倏地瞪大了眸子,锐利的眼神狠狠地射向流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怕是短时间应该无法再抚琴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不自觉间跟着她的节奏曲调,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她这么一个一直被他们嘲笑的人。
斗琴,她惨败,甚至不需要评判,她也已经明白自己落败之势。
狠狠地咬牙,她怒道:“还有书画,我绝不会输给你。”
直到此时,众人才缓过神来,明白了刚才的第二个乐音是来自于谁,竟然压过了连宛儿,令她的双手颤抖不止,说明刚才弹奏出的曲子是连宛儿无法匹及的高度,所以她的落败显而易见。
兰惜猛地握紧双拳,她不相信流云的琴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她了解她的琴艺,绝无可能到达这样的程度。除非从一开始,她就刻意藏拙,为的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一鸣惊人。
想到这里,她几乎咬碎了银牙,竟然是她亲手给她制造了扬名的机会。
怕是从今往后,她这个临阳城的才女,就该退位让贤了。
“别着急,还有两轮,未必能成就了她。”兰惜的衣袖被人轻扯了下,身侧传来低低的声音,兰惜眸中精明闪过,冷冷一笑,没错,就算琴艺是藏拙,她也不信书画她也能赢。
更何况,她相信身侧那人,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这一轮琴艺,沐流云胜。”
之后的书画本该分为两轮,流云嫌麻烦,便提议干脆合二为一,在画上题字便是了,也省得浪费时间。
见流云这般轻视不屑的模样,连宛儿怒火中烧,摆手让人上纸墨。
依然是在上席中间的空位,摆了两张偌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了上好的砚台和颜料,笔架上大小不一的狼毫笔,宜书宜画。
连宛儿到底出自大家,即使刚才那场琴艺比试惨败,这一场书画依然收敛了情绪,平静地立在案几前,执笔作起画来。
反观流云,拿着狼毫笔,沾了墨,只在宣纸上画了一笔,便不再动作,怔怔地望着宣纸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来这个沐大小姐是认输了。”人群里传来阵阵嗤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