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一支短箭射入他的房间,稳稳地插在桌子上,东方晔将短箭尾端的纸条拿了下来,纸上不过寥寥几个字,‘未时,城外五里塘。’
东方晔的眸子里充满了阴鸷的锐利,唇瓣的冷笑蔓延开来:“还真是……不知死活。”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东方晔是个好欺负的,他不过是仗着东方家的势力和皇上的喜爱罢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通常越是看似无害的人一旦发起了怒,那是谁都抵挡不了的。
就像这个时候的东方晔,眼底的邪恶泛滥开来,让他英俊的容貌里也多添了一份邪魅,死神从来都是隐在黑暗里的,一旦死神立在阳光下,那么就代表,毁灭即将到来。
凌玄坚持陪东方晔走一趟,这也是陆明特意关照的,说是东方晔是个喜欢硬撑的人,流云失踪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他不眠不休地跟着奔波搜查,身子一定会出状况,所以才要凌玄跟在身边,一旦他旧疾发作就立刻给他用药。
不过东方晔觉得陆明实在小题大做,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得很,不过都是些老毛病,一时半刻也是死不了人的,更何况之前在临阳城呆了一段时间,养得不错,这次回到京城至多不过就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罢了,压根就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
在东方晔身体状况这件事上,凌玄和陆明是绝对一致的,只要是陆明说的凌玄都会特别注意,没有理会东方晔的反对,他和东方晔一起骑马赶往城外五里塘。
城外五里塘,是个很小的村子,从街头走到街尾也不过一刻工夫,五里塘的村民也不多,年轻力壮的大多都到京城干活,只剩下些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村子里算不得贫穷,却也一直富不起来。
两人没多久就到了五里塘,整个五里塘就只有一个能休息的客栈,他们见时间还早就去客栈吃点东西,东方晔和凌玄都是敏感的,总觉得这一日的五里塘有些奇怪,安静得让人心惊。
“两位,是京城来的么?”忽然有一个人靠近他们,一身朴素的装扮,和五里塘的村民差不太多。
不过东方晔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五里塘的村民,因为他穿了一双做工精细的鞋子,虽然被宽大的长袍遮住只露出一个鞋头,但是也足够东方晔看出来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凌玄朝着来者温和一笑,不露半点寒意,反而温润如当初的凌玄大师。
“两位请跟我走吧。”来人朝着他们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东方晔和凌玄相视一眼,果断地起身跟了上去,这个人脚步沉稳,显然是个练家子。
“请进。”他们走到五里塘的结尾,一处简单的屋子映入眼帘,虽然简朴,但是和五里塘其他的屋子相比还是讲究了许多,用篱笆将屋子围了起来,屋子也只是寻常的木屋,但是东方晔一眼就看出这木屋并不寻常,至少这些个木板就不是一笔小价钱,五里塘的人哪里能造得起这样的屋子。
带他们来的人立在门外,等他们进去之后便将门关上了,而屋子里坐着一个人,单看背影,他便知道来者是谁。
“安王爷,别来无恙。”东方晔淡淡地说道,口吻中不带一丝惊讶,反而像是意料之中似的。
背对着他们的人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
要怎样形容安王呢?他年纪和皇上差不多,但是气质却和皇上完全不同,又或者该说和他所做的事完全不同,甚至他看起来和凌玄有几分相似,皆是仿佛流连在尘世之外的高人,尤其是他淡笑着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被尘世的权力蒙蔽双眼之人。
“之前一直都想和你见一面,只是你一直推说没有时间,没想到这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王微笑,不见杀气,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亲切,一点都没有谋反王爷的样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感激安王爷错爱了。”东方晔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一开口就将立场划分清楚。
这样的直接,倒是让安王挑眉,他没想到东方晔竟然是这样的人,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几年前,我就察觉皇上身边有个厉害的人,我派了的许多人去查,却一直都得不到确切的消息,说实话,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很惊讶,但是惊讶过后也就释然了,只有东方家病入膏肓的小侯爷,才能隐秘地暗中办事,也不惹人怀疑。”安王唇瓣的微笑并没有收敛,他看向东方晔的眸子里没有算计和阴谋,反而像个长辈看着晚辈似的。
但是东方晔知道,安王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温和的人,有些人的无情实在表面,而有些人却是在骨子里的,安王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表面看起来再温和,骨子里依然抹不去的冷酷无情。
“你是个人才,只可惜你跟错了人。”安王没有半分含蓄,大方地勾唇笑道,“这几年我们在朝廷里斗智斗勇,而你的皇上却是冷眼旁观,我不得不说我那个皇兄,倒也真是厉害的角色,他什么都不用做,便能把我的势力吃尽,得到你的帮助,他还真是好运。”
“我尽忠的是翎国。”在东方晔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他做了那么多事是为了百姓,为了翎国,因为皇上是仁君,他才会挡在他面前尽力帮他维护住一个仁君的名誉,一个仁君的名声需要无数人共同努力,而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东方晔的话,让安王冷笑出声:“\t仁君?不过是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罢了。”
对于安王的话,东方晔不予置否,安王和皇上之间的恩怨,只怕是他们两人自己都算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两兄弟从小争太子之位,后来争皇位,如今即使皇上已经稳坐皇位几年,安王依然没有打消夺位的念头。
只是不知道,这一番夺位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他想要皇位,还是因为这么多年争抢的执念,因为一直在输,所以想会想要赢一次。
即使赢的机会渺茫,总也好过输一辈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