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晔离开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流云整日呆在屋子里,连房门都懒得踏出去,要不是沫离和晚清好说歹说地把她拖到院子里晒太阳,她大概真的可以每日窝在书房里练字。
她如今的字迹已经和东方晔的越来越像了,虽不至于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是乍一眼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相像,连沫离有时候都会分辨不出真伪,让流云越发得意。
东方晔的家书每日都来,那些送信的侍卫们以为他们送的是机密要件,才会让他们每日快马加鞭送去临阳城,实际上不过是他们家主子难掩相思之情,只能将苦思寄情于笔触,流云便拿着他的家书临帖,日子倒也是过得飞快。
重生不过一年,所有的事却早已物是人非,有时候回想起来,流云会错觉以为这一辈子其实本就该是这样的,前世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就过去了,她再不用死死抓住那些仇恨和痛苦,是谁说的,放开仇恨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如今她已经学会了淡忘,毕竟未来才是值得她期待和憧憬的。
听说沈府最近很精彩,沈公子的侍妾兰惜前阵子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被送回府的时候浑身青紫,衣衫不整,明眼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沈夫人命人将她送去后院最偏僻的院子软禁起来,谁都不许探视,说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给他们沈府丢脸。
至于阿依玛公主好像是忽然怀上了孩子,但是没几天孩子就掉了,听说是她自己摔了一跤就把孩子给摔没了,如今整日以泪洗面,见谁都要发一通脾气,沈公子也越发不待见这个公主,整日以公务为借口不回府,沈夫人怎么劝说都没用,最后也只好放弃了。
再有便是沐府,浅澜过来告诉流云,老爷这段日子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一呆便是一天,姜姨娘的孩子出生了,她也就搬了回来,如今后院的事还是由孟氏掌管,说是等姜姨娘出了月子还是交还给姜姨娘,这两个侍妾的性子皆是清淡温和的,想来后院也不会再有什么风波。
如今的沐府也没了往日的热闹,流云和兰惜嫁人了,瑾涵走了,也只剩下四小姐思雅,再有便是整日不说一句话的大少爷和素来沉默寡言的二少爷,整个沐府就像一个安静的大冰窖,沉默,阴冷,让人生不出半分暖意。
然而这一切,都距离流云很远很远,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只是整日守在清风苑里,等着京城那人的家书,等着他回府的消息。
她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小腹也微微凸起,开始有些显怀了,流云经常会抚摸着小腹和孩子说话,她会读信给他听,也会念一些史记或是兵书,看得沫离一阵无语,只觉得他们家少夫人是不是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教他兵法,会不会到时候真的生出个精通兵法的小少爷来。
“三弟已经出发了?”流云偏头问道,“郡主没跟去么?”
沫离点点头回答:“三少爷已经出发了,说是沁西赈灾,刻不容缓,朝廷内忧不断,没那么容易开启国库,慕容山庄的秦庄主和三少爷同行,沐老爷亦是慷慨解囊,临阳城不少商贾都捐出了不少赈灾物资。”
“我爹是个精明的,他如今是盐运司副使,自然懂得如何向朝廷表明忠心,更何况临阳城商会已经建立起来,这正是他们商会大展拳脚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流云支着头,总觉得最近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人心底发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郡主也跟去了,大家都说三少爷太纵容郡主,那些个重灾的地方哪里是姑娘家能去的,偏生郡主执拗,三少爷也不拦着,今儿早上是一起走的。”沫离暗忖,三少爷自从有了郡主之后倒也乖了不少,甚少再去外面拈花惹草了,侯爷倒是十分欣慰。
流云十分羡慕菱婉可以跟在东方靖的身边,虽说她只是为了想去帮忙救人,但是至少他们不用分开,哪里像她,如今只能一个人留在府里,分别半月有余,尚不知他的归期。
最可恨的是,她明明思念得要命,回信中却是只字不提,她不想让他分心,更不想让他因为她的思念而改变计划,之前那次便是因为他匆匆离开而出了不少问题,虽然他一语带过,但是流云知道必定不会是小事,否则他也不会好几日眉头紧皱,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对了,这是郡主留下的药丸,让少夫人贴身留着,万一……万一遇上什么事,都是可以保命的。”沫离将一个小瓶子拿出来递给流云,她的话很隐晦,但是流云却是明白了,虽说如今侯府里应该是不会有人害她了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好的。
“郡主有心了。”流云打开药瓶塞子,一股幽香传出,她笑了笑将瓶盖盖上。
“可不是呢,郡主说她本想在少夫人身边照顾安胎的,但是她又放心不下三少爷和灾区的百姓,说起来郡主倒也是有一颗侠义心肠呢。”沫离对这位仁郡主素来夸赞有加,谁让她是女子间的传奇人物呢?
流云笑了笑,菱婉的性子其实和端王很像,看似清冷漠然,实际上却有一颗火热的心,他们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也有不愿意放弃的东西,所以才会谁都说服不了谁。
就在两人说话间,晚清匆匆忙忙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不好了,一大批官兵将我们府里围了起来,说是……说是侯爷涉嫌谋反,要将我们侯府所有人都软禁起来,还要搜查老爷的书房。”
巧合的是,向来不在人前现身的季风忽然出现,手里拿着一封加了红印的密信,流云见过这样的信件,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她忙拿过来拆开。
“砰”一声,流云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她的脸色跟着刷白一片,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