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虞诗瑶便回来了,却给沐府带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虞大人从中使了力,保他在狱中不会受刑,也已经暗中将私盐的数量扣到了最少,只是最后的定罪权力依然在沈知府的手中。
也就是说,沐老爷的生死,掌握在沈大人的手里。
“娘,我爹的意思是让我们向沈知府那儿求个情,毕竟……兰惜总也是到他们府里去的,兴许他们会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从轻发落,到时候罚点银子也就是了。”虞诗瑶抿了抿唇,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
“诗瑶,你爹是不是还交代了什么话?”沐老夫人眯着眼,定定地注视着虞诗瑶,她是个不会撒谎的女子,这般为难定然是有话要说,却又觉得不妥,才会这般忸捏。
虞诗瑶尴尬地抿紧唇,视线却是泄露了几分无措。
“和府里的人有关?”沐老夫人是个精明的人,见她目光躲闪便猜测起来,“云丫头?”
被人说中心思似的,虞诗瑶立刻低下了头,别开视线不愿回答,这副模样却是让沐老夫人明白自己说中了。
“你爹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就直说吧。”沐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心底有了计较,这件事怕还真的跟流云有关了,昨日流云和林氏一起去沈府的是她已经听说了,原本还想着兰惜住进了沈府能就近求情,后来听说她的境况怕也是自身难保。
“我爹说,刑责轻重握在知府大人手中,若是沐府同沈府有姻亲关系,那么沈知府自然懂得如何避重就轻。”虞诗瑶顿了顿又说,“沈知府是个明白人,纵然他同老爷平日里有些交情,但是他总也是要避嫌的,除非有什么必然的理由,否则他必然不会用自己的仕途为一个朋友护航。”
这话倒也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多年好友亦是如此,更何况官商之间总是顾忌着避嫌的,知府和首富之间的关系素来容易让人诟病。
“沈公子是皇上器重的状元郎,又是新晋的奉天府丞,很多事他倒是沈知府更能说得上话,若是……能让他出手帮忙,定能为老爷洗刷罪名。”虞诗瑶是知道一些府里的事的,自然也知道大小姐无心于沈公子,沈公子求娶多次被拒的事。
说到这里,林氏立刻跳出来了,只见她指着锦帕呜咽道:“老夫人,老爷身子弱,这都在衙门里呆了几天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要不然就让大小姐去求一求沈公子吧。”
沐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了精光,若只是求一求就能将人救出倒是好了。
沈逸是什么样的人,旁人看不明白,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婆还能看不出来么?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圣上器重,又得了奉天府丞的,又哪里会是简单的人物。
说得好听一些是求一求,实际上压根就是将人送上沈逸的床,坐实了两人的肌肤之亲。
只是,除却这个办法,似乎也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
“老夫人,老爷自小便宠着大小姐,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这会儿府里出了事,她难道还能置身事外吗?”林氏忍不住低泣了起来,“若是妾身能帮忙,纵然是刀山火海,妾身也是万死不辞的。”
“可是,流云那丫头倔强,哪里肯听话地去找沈逸?更何况,她去了沈逸那儿,还能回得来么?”沐老夫人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昨日他们已经去过一次,沈逸也单独同流云谈过,既然两人没有谈成,自然是她拒绝了沈逸。
虞诗瑶咬了咬唇,低眉顺眼地说道:“老夫人素来是喜欢大小姐的,可是事到如今,还请老夫人为大局着想,大小姐去了沈公子那儿,至多也就是婚嫁之事,可是若大小姐倔着不去,那老爷……若是沈公子恼羞成怒,暗中使坏,那老爷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沐老夫人面色一怔,虞诗瑶的话比林氏说的有分量多了,他们怕的不是洗脱不了罪名,而是怕人使坏,若是沈逸真的恼羞成怒暗中算计,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老夫人,大小姐到底还小,心性也高,才会几次三番地给沈公子难堪,妾身看来,沈公子是极佳的夫婿人选,二小姐没有福气,大小姐却是个有福气的,更何况沈公子对大小姐钟情已久,定然是不会亏待了大小姐的。”林氏扫了虞诗瑶一眼,自然不能让她占得上风,立刻又附和上去劝说这老夫人。
到时候老爷被救了出来,好歹她也是劝说过老夫人的,这份功劳她可不能让虞氏单单夺了去。
老夫人的心已经动摇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打小就是疼宠,只是她终究也是心气清高之人,牺牲嫡亲的孙女去救儿子,她总也是做不出来。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老夫人可真是犹豫不已。
“老夫人,我们潜伏在衙门那儿的人来了消息,老爷在衙门里受了风寒,沈知府暗中请了大夫去诊脉。”管家忠叔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老夫人,求求您救救老爷,老爷前阵子感染了风寒尚未痊愈,这会儿怕是旧症复发,老夫人,妾身求求您了……”林氏忽然就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泪眼朦胧地苦苦哀求起来。
虞诗瑶也咬着唇,立在一旁红了眼眶:“老夫人,救老爷要紧,待老爷没事之后再考虑其他事情吧。”
老夫人握紧了拳头,闭了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们去办吧。”
得到老夫人的应允,两人便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林姐姐,大小姐那儿就由你去说吧,我先去给我爹那儿报个信,再安排一下送大小姐去沈府的事儿。”虞诗瑶面皮薄,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流云说,便央着林氏自己去。
林氏可巴不得自己去漓苑,难得能在流云面前耍威风的机会,她怎么会拱手让人,当即便应了下来,转身去了漓苑。
她走得太快,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虞诗瑶眼底的精明,和若有似无的嘲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