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脚金,在我七岁那年,爷爷被发疯的老牛踢死了,这事传到了村里面,那些人都说的邪乎,说什么我爷爷本来去年就应该死了,想不到还能多活一岁,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愤怒,为什么啊,我爷爷为什么就一定要死,村里人心肠都这么歹毒的吗?
我们村在大山里面,那年头,根本就没有电脑,唯一的通讯设备,那还是村委会里面的一台座机,每年都要缴纳一笔费用,有些时候,这座机信号不好,根本就打不出去。
在我听说爷爷死了以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打电话,我要喊我父亲回来。农村的娃当家早,我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事要是不把父亲喊回来处理,我一个小孩压根没办法。
等我跑到村委会的时候,村长告诉我,座机坏掉了,昨天夜里,不知道哪儿来的大老鼠,直接把电话线给咬断了。
“那,那怎么办?我爷爷,我爷爷他……”毕竟是小孩,我那个时候也不太懂,只知道哭,一直到村长把那个大老鼠拿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村里人一定有啥事隐瞒着我。
脑袋大小的老鼠,谁见过?我不吹牛逼,我七岁那年真的见过了,这老鼠,几乎是要成精了,胡须花白,肚子吃得特别的圆润,只是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
“你看,这只老鼠,根本不是正常的个头,你爷爷的死,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村长把老鼠夹放在了桌上,一脸惆怅,走过来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叹息道:“只可惜,咱们村里没有文曲星转世,不然的话,那股儿邪气一定能被压制住,天要灭我玉米村,天意啊!”
我不懂什么气运,只想通知在城里打工的父亲,让他回来处理爷爷的丧事。
村长告诉我,不要惊慌,既然我的爷爷意外去世了,那么第一步是举办丧事,之后,便是处理那头发了疯的老牛。
牛对于农民很重要,和空气一样,因为没有牛耕地,那就意味着没有收成,转而颗粒无收,那自然会饿肚子了。
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严重,还有一点,我深深地记得,我们村里有一个禁忌,夜里的时候,千万不要穿红色的衣服去牛棚里……
等我回到家里,看到爷爷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只是用草席简单的包裹住了,这让我心里特别的难受,忽然想起,我和爷爷一块走在夕阳田间,爷爷把自己那份桂花糕给我吃的情景。
“爷爷!”
“爷爷,你不要丢下我,你快起来,孙儿还想让您过上好日子,爷爷啊!”
“我的爷爷……”
跪在地上,我哭成了泪人,爷爷表情僵硬,两侧的脸颊凹陷进去,面如死灰,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有的脸色。
哪怕我只有七岁,但我也清楚,爷爷真的去世了。
揭开草席,爷爷的胸膛凹陷下去,因为耕地的牛力量很强大,这一脚下来,别说是一个70来岁的老人,哪怕是20来岁的小伙子,承受疯牛的一脚,不死也要残废了。
“梅花,这是梅花……”我看到爷爷的脖子间,居然有一枚梅花印记,依稀记得,那年和爷爷一块从农田里返家,在树林里,看到一棵梅花树,树底下还有一套猩红色的女子服装,看样子是古代新娘子穿得。
还有一块木牌,上面空无一字。
我爷爷看到大惊失色,跪在地上,硬是让我磕头认错。
“这是张大虎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没人通知?”
“村里电话线,听说是脑袋大的妖老鼠咬断了,你们说,这件事邪乎不?”
脚步声,还有议论的声音越来越近,等我回头的时候,看到村长带着村里人都来到我家里面,一个个都是表情凝重,隐含着担忧。
我哭不出泪水来了,浑身酸疼,只是干瞪眼看着村里人。
村长叹息了一声,上前来搀扶起我,并且让村里的小伙子,帮忙把我爷爷的尸体抬到外边去,直接火葬了。
“你们,你们不可以!”
看到他们要火葬我的爷爷,我心里很难受,凭什么啊,我父亲还没有回来处理,我爷爷死了也要入土为安,一旦火葬,那我爷爷真的就不存在了!
我心里还有一丝幻想,因为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说出这事,人死埋在土地,和大地联系在一块,兴许会隔一段时间托梦,保佑家人气运兴旺。
“傻孩子,你就不要阻拦了,这也是你爷爷自己的意思……”
双手有些无力,我愕然,“不可能,我爷爷还告诉我,如果他死了,一定要土葬,算我求求你们了,我爷爷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活着的时候,没少为村里做贡献,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出自我爷爷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你们怎么可以欺负我爷爷!”
那时候,我爷爷是个做衣工,同时,捉鱼捕黄鳝也是一把好手,他会很多手艺,只是从来不过春节,具体原因爷爷也不告诉我们。
村里人面面相觑,可脸上的难言之隐更加浓郁了,看来,这里面一定有我不清楚的事情。
“傻孩子。”
村长抚顺我的头发,弯腰说道:“孩子,有些事情你还小,如果你爷爷不这样说,我们也不会来处理你爷爷的遗体了,你爷爷对我们村里的好,我们大家都铭记于心,所以,以后你的生活起居,村里人全权照应了。”
说了那么多,他们还是要火葬我爷爷,我不答应,奈何村长变了脸,狠心挥手让其他大叔大伯拉住我,直接把我爷爷的遗体给运了出去。
一直到我鞋子甩掉,爷爷的遗体消失在了视线中。
“你们,还我爷爷!一群坏人,爷爷!”
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两个成年人手里,还不是任由宰割。
村里人看看我家里的状况,又看看我,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恐惧,那是对于我的一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