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后有些心虚的说：“朕当初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就是不想让百官知道，这......贵妃是朕的人，这件事怎么也算是咱们的家事，百官毕竟都是外人......你说是不是......”

“家事？谁跟她是一家？段家无辜枉死的一百多条人命怎么算？”

“那......”皇帝来回踱步，最后道：“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不能让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承认朕错了吧？朕是天子，身为一国之君，不会错也不能错。”

李西子想笑：“陛下现在知道自己不能错了？陛下跟我交个心，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预兆此事就是贵妃做的？”

皇帝摇头。

李西子慢慢逼近皇帝：“皇兄，这儿没外人，你跟我交心我才能帮皇兄想办法啊！”

“贵妃......贵妃是朕这辈子遇到最懂朕的人，皇后不是朕最爱的，但贵妃朕是真心喜欢，朕也相信她很这件事没有关系，都是她爹娘的做法，可是朕如果处置了他爹娘，贵妃一定会伤心，贵妃伤心朕就伤心，所以朕......况且这件事要怪就怪那段家没有这样的关系，人各有命，他们家的命就是如此，没办法。”

李西子听完皇帝这番话就知道皇帝这个人彻底废了，身为一代君王，为了一个女人，今天能够灭人满门，明天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她没得选择，皇帝就是皇帝，她改变不了。

“陛下如果这样想，那还如何治理天下，从今往后百官都如此效仿，那百姓如何申冤？世间冤案又当如何？人人都想着如何攀附权贵，还有谁会脚踏实地的做事？”

皇帝听她这么说突然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你......你之前从来都不会同朕说这些。”

李西子因为皇帝这一句话猛的一震，过后道：“那我之前都是如何跟陛下说话？”

皇帝摇摇头：“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

以前李西子很少过问这种事，虽然也是不看好贵妃，但绝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更不会他说一句话她就有这么多大道理等着他。

她自幼在尚书房学习，为君之道懂得不比他少，自己为什么忌惮他？一来朝中不少元老重臣是曾经太后一手扶持，李西子在这群人中间说话很有分量，二来先帝死后，太后偷偷改了遗诏，以至于每次朝中有重大决议改变时除了他这个皇帝说了算，还需要经过她这个公主的同意，遗诏掌握在几个机要重臣手中，哪怕他是皇帝也无权更改。

尽管这些年有些新臣想要打翻遗诏还他权利，可毕竟人小式微，跟那些掌握着半个江山命脉的公主党一脉无法比，所以反抗到最后也就只会不了了之。

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凡事都要找公主商量，事事以公主为先，公主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的原因。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虽为皇帝，可毕竟只是个外人，所以太后临死也不放心把权利交给他。

以前李西子对于政事并不上心，她更大的爱好是收集男宠，以前皇帝还会拿男宠来讨好她，可自从李西子遣散府上众多男宠之后，皇帝发现她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好像突然之间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对政事上心，并且自己说的话再也不能轻而易举的搪塞她，这让皇帝有一种对她捉摸不透，生出一种无法拿捏她的无力感来。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他这个皇帝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没存在感。

“那贵妃这件事你可有证据？”

“证据正在回来的路上，若是贵妃作恶陛下纵容了，那今后贵妃只会更加肆无忌惮，陛下也不想看到贵妃骑在您的头上作威作福吧？”

皇帝道：“可是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段家也没人了，再去纠结数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还段家公道他们就能死而复生了吗？”

李西子感觉跟他沟通十分疲惫：“那陛下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不要再追查此事了？”

皇帝点点头：“你就当给朕一个面子。”

“给陛下面子......既然陛下这么护着贵妃，那当初就不该把我叫过去解决这件事，我说了，既然这件事交给我那我就要负责到底。”

皇帝也很头疼，此时脾气也上来了：“那这件事就是没得商量了？”

李西子态度坚决。

皇帝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但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李西子现在也不想去管皇帝怎么想了，在她的权力范围内，她会尽可能的去还原真相。

她现在就是在等，等段懿曾带着证据回来。

段懿曾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她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就带着证据回来了。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段懿曾轻松道：“他们的坊主跑了，大约是害怕孙夫人会秋后算账，我去的时候舞坊群龙无首，找到孙敏的党建并不难，进去找到东西偷出来就行了。”

“偷？你们出家人还干这个？”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不怕佛祖怪罪了？”

“我佛慈悲，这也是为了段家一百多口人申冤，迫于无奈的下下策而已，况且......我想孙敏姑娘应该是同意的，只要经过了房间主人的允许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偷呢？”

“对，你有理，你说什么都有理。”

李西子意义检查了那些信，都是假借段旭之名写给孙敏的，信上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的确够诛九族的。

“还真够恶毒的！”

李西子拍拍段懿曾的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想问，但是又觉得现在问没有必要，只好作罢。

段懿曾大概能猜得出来她想问什么，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李西子拿着信去找孙敏，孙敏看过之后确定道：“对，就是这些，只要找到段旭的亲笔就能对比出来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