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懿泫现在很被动,但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要冷静,不然就很容易给人一种狗急跳墙的感觉。
现在段懿曾比他更得民心,在皇帝还没有完全清醒之前他要为自己赢回民心。
至于那个宫女,后来据说文贵妃得知她在私下诋毁过自己而且放置银针最开始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害她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就去看了那个宫女。
两个人同样都是宫女出身,又是情敌,虽然知道她就快要死了,但是文贵妃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去找人算账,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文贵妃去过的第二天,也就是行刑的前一天,那宫女就自尽而亡了。
但是听大牢里的人说,文贵妃让狱卒羞辱了她,那天大牢里满是那宫女撕心裂肺的叫喊,嘴里喊的都是皇帝,最后绝望了也累了,可嘴里还是一个劲儿的喊着让皇帝去救她。
人突然死了,太后知道了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她没法儿去指责文贵妃说她这样做的对还是不对,因为文贵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但是没法儿亲眼看见这个害了她儿子的小杂碎去死就成了太后心中的遗憾。
皇帝的病还是一如既往,整天像个孩子一样,段懿曾去看他的时候,皇帝正追着一只蝴蝶玩儿,身后一群宫女太监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皇帝追着那只蝴蝶就这么一路跑到了段懿曾面前。
前面的路被挡住了,皇帝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潜意识觉得恐惧,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段懿曾,然后躲到一个太监身后说:“走......走......”
太监看着段懿曾,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懿曾笑着走过去:“父皇,是儿臣啊!”
皇帝看见步步逼近的段懿曾,往后躲了躲:“不要,不要你过来!”
皇帝自从变成这样之后不仅性情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就连说话有时候都让人听不懂了,太监宫女们服侍的时候时长会感到无所适从。
这是陛下的儿子啊,还是他抓到了害陛下变成这样的凶手的呢,陛下怎么也不应该害怕自己的儿子啊。
段懿曾见到皇帝这样,对他身后的一众宫人道:“你们先去一边侯着吧,我跟父皇说说话。”
众人追了皇帝这一路也都累了,现在五殿下愿意接着陛下去看着他,他们终于能歇息一会儿了,当然求之不得,忙远远的退出去了。
皇帝一看人都走了,顿时就怕了:“不......不走!不能走!”
段懿曾把皇帝拉回来:“父皇,您不认得儿臣了?您忘了吗?小时候我总想跟您亲近,我还去您的必经之路上找过您,我想总能找到您的,当时候给您背背治国策,您听见了肯定会高兴的,没准儿一高兴就能陪陪我了,可是最后我虽然等到您了,但是您根本就看都没看我一眼,甚至还觉得我挡了您的路,打发太监把我赶走之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可是我知道您别的儿子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特别羡慕太子哥,因为他读书就算不用功,就算背错了治国策,也总能得到您的夸奖跟奖励,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每个人好像都真心的爱着他,这些都是我羡慕不来的。”
皇帝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觉得害怕,眼睛时不时看他一下,一句话不敢说。
“您怕我?”段懿曾意识到这一现象后笑出声:“您怕我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做,而且要不是我,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恐怕到现在还没个定论呢。”
“你......”皇帝看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句话想说,可又觉得想的多了头疼,表情十分痛苦,最后捂着脑袋,什么也没说出来,那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他眼中又重新被恐惧取代。
“我怎么了?”
段懿曾耐心且又温柔的对待他,就像一个担心父亲的孝顺儿子,任谁来看都绝不会把他跟谋害自己父亲的狠辣人物联系在一起。
皇帝不愿意再跟段懿曾待下去,因为这个儿子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的眼睛太像一个人,像一个......
像一个......
他脑海中回忆乍现,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陛下,臣妾没有做过这种事,臣妾怎么敢这么做呢?你我这么多年夫妻情分,您对臣妾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接着回忆里的自己踹了那个女人一脚。
女人趴在地上,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他却很厌恶,连那双眼睛里流出来的泪他都觉得讨厌。
而面前这个人的眼睛,跟他回忆里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就好像当初那个女人被他踹倒时看着他的眼神一样,有失望,有不甘,还有恨,这几种情绪掺杂在一起,看的人莫名发颤。
“父皇,您还记得我母妃吗?”
“她是第一个被您处死的妃子,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皇帝抱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说了!”
“这么多年来您有没有梦见过母妃?有没有哪怕一个夜晚,你会因为愧疚而害怕她来找您索命,有没有?”
“你别说了,别说了......”
段懿曾仍旧不肯放过他,他强迫皇帝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天你醒了,你都看见了对不对?你看见我了是不是?”
皇帝被他一提醒,记忆瞬间像开了闸一样,那晚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他看段懿曾的眼神变得愈发惊恐。
段懿曾说的那天他有印象,他来探望自己,坐在床边跟他说了很多话,最后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鬓角。
他当时才恢复了一些意识,醒了又没完全醒过来,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段懿曾的脸,可接着他就感觉到后脑一阵刺痛,那痛瞬间遍布四肢百骸,但是他喊不出来,甚至也没法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