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军突然打了个哆嗦,猜想到了自己睡着后的事。
当时冯婷可能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在游乐园四周瞎逛,冯婷这孩子就是静不下心来,当然她也有可能是想上个厕所,露天舞台四周堆了遍地的尸体,怎么可能没有味道,那股臭气得比吸粪车撒了粪还臭,当冯婷顺者这股味去到露天舞台时,尸体她肯定是看见了,更糟糕的是,她遇上了士兵,这些士兵在那儿干什么?谁晓得,或者巡逻,看管遗体,或者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生化服在嘿咻嘿咻地把一具具遗体从卡车上往地上扔,不管怎样,冯婷惊叫了,她来不及捂住嘴巴,士兵发现有漏网之鱼,不对,应该叫法外之徒,冯婷当然得跑,不仅得跑,跑之前还得说上一句客套话:“几个妈妈哭着同我讲,奎迭仔死佐,奎迭真是憎死你迭!”
先不管冯婷的话中意思,就她这半眯着的“一”字眼,一脸不屑的眼神,一嘴轻佻的南方话音,把首都的这几名腰上揣着洛洛克的士兵当做什么了,当成了一个个拿着水枪的小男孩,鼻子上还拖着两截暗黄色的面条?
接着,士兵们就分析了她的话意。
别管这“几个妈妈”是谁的母亲,看她这样讨打的表情,这“几个妈妈”可以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肯定就是指士兵们的母亲了,冯婷怎么会知道士兵的母亲是谁,即使那“几个妈妈”告诉了她们儿子的姓名,也不见得冯婷能认出面前的士兵就是他们的儿子,所以,她口中的“妈妈”完全是捏造,主要是为了进行人身攻击,她是怎样骂的?
她所说的孩子们已经死了,然后她口中捏造“母亲”的伤心,完全是出于对这些儿子的“失望”所造成的。
士兵们能不生气吗,即使是脾气再好的售后客服都得气炸,然而对方竟还是个逃犯,还是个小女生,并且脸对脸的问候了“你们的母亲”。
冯婷的麻烦大了,这四周场地开阔,这么多名躺在地上的“人”都可以作证,这绝对是公众场合!
像这种人,士兵们算是遇多了,就把冯婷换成个路人甲,他别说脸对脸的骂人,即使在纸条上写上一句“那样那样”的话,都得进牢里待个十来天,得吃价值五百多的黄豆粥。
冯婷骂完了话转身就跑。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但可以带着身后的士兵远远的绕开冯晓军。
士兵们大喊:“再跑就开枪!”
他们掏出洛洛克,枪里的子弹多达17发,两把手枪的子弹加起来就是34发,相当于一把小型冲锋枪,34发子弹全都打出去的话,能把冯婷搅成一滩肉泥。
冯婷还在跑,跑的更快了。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听着不由让人打个寒战,透心的冷!
冯婷跌倒在地,她是被吓到了,那声枪响只是鸣枪。
詹姆斯赶到了现场后,看到了冯婷能不想到冯晓军就在附近?
这是一个局,早就被詹姆斯摆好了。
现在他要收网了,詹姆斯刚刚那句话就是在威胁自己,翻译过来很有可能是——“别轻举妄动,你还想见冯婷吗!“
这话得多漂亮啊,冯晓军绝对说不出来,要是非要他说的话,他只能把剑插在地上,背着双手,说:“来来,我叫人给回你妹你,我仲缚着手脚给你打,你都赢不了!!”
冯晓军将剑锋偏了偏,改了方向,刺中了高个男子的手背,大约是没入皮肤一两厘米,剧痛让他甩掉了手中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个矮个男人被着突如其来的逆转吓懵了,他半蹲着,呆若木鸡,最后被冯晓军一脚踹倒在地,他脸朝地,背朝天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晕过去,甚至可以说是装死。
高个男子把他拽起来,两人搀扶着朝后逃离了冯晓军的视线。
冯晓军的身影一闪,脑袋从詹姆斯的腋窝下缩了下去,等到他站起来时,手中的剑已经抵到詹姆斯的喉咙前。
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冯晓军架着詹姆斯的脖子,詹姆斯已经沦陷为人质了,也可以说成他是谈判的筹码。
此时,冯晓军的脸正对着詹姆斯的后脑勺,就像是警匪剧中,歹徒劫持人质时,总要把人质当做肉盾一样挡在胸前,而他手中的利器能随时划破人质的喉咙,或者打穿人质的脑袋一样,另警察望而却步。
冯晓军劫持了詹姆斯,也可以说成是冯晓军劫持了王子。
现在,詹姆斯的小命就被冯晓军捏在手里,只要冯晓军动动右手,比切苹果还轻松,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割断詹姆斯的大动脉,一旦血管破了,不到五分钟,最多也就十分钟,他就能要了詹姆斯的命。
冯晓军在家中,闲暇的时候,总要用磨刀石去磨这把长剑,小学时他用红砖块去磨剑,红砖表面凹凸不平,根本就没法当磨刀器,因此他的磨剑,并不是为了使剑更加锋利,而是为了发泄情绪,因此,冯晓军经常被砖块上的豁口磕到剑刃,食指中指老是挂彩,每每到最后,他都举起长剑,一剑一剑把一整块红砖劈成两截,一剑一剑把磨出的利刃给毁于一但,有时遇上长剑没电的时候,剑刃弯了,劈不动,他就举起黄砖,对着水泥地一次次砸,直到把这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砖头砸成几截才肯罢休。
冯晓军一直磨了三四年的剑,不,确切说是砸了几年的红砖后,他家附近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红砖,就连邻村的红砖都要面临覆灭的灾难。
要是村里有人建房子,总要叫上几个露膀子的汉子去守着,担心冯晓军来偷?不,他从不偷,他只会抢的。
时间长了,冯晓军这“劈砖开刃”一事便有名于交阳,在一些村民的以讹传讹下,幼年的冯晓军是个有着几分传奇色彩的孩子。
他的同学柏城说他有次骑摩托去冯晓军家搭十来斤的妃子笑时,还没去到他家大门,仅仅隔了一堵墙,他就听见冯晓军在劈砖,声音沉闷,像劈柴般,走进听了,还有冯晓军的骂娘声,不知道在骂谁的娘,不过柏城能猜到他在骂董巫焱,要问村里有谁不知道他与董巫焱的纠葛的,恐怕只剩下那些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了,他进到院子,想借冯晓军手中的宝剑耍耍,正要出声,突然见冯晓军朝自己冲过来,当时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月亮,他都不知道冯晓军手中的长剑已经指向了他,当冯晓军冲到他的面前时,他才意识到冯晓军想用剑劈向他,真是惊险的一瞬,他为何要劈自己,当晚柏城吓得一夜没合眼,思来想去后终于得出了结论——冯晓军把自己当成董巫焱了,当时院里昏暗,自己体型身高跟董巫焱相似,所以才被怒火攻心的冯晓军误会,真是可怖,想想看,要是董巫焱真的在那,他这一剑下去真的能要出人命的,因为他的那一剑把一只铝合金水桶劈成了两半,当时柏城手忙脚乱地用它当盾牌,等到陈玉珍来跑出来推开冯晓军后,他看到这只分成了两半的水桶,这才哐啷哐啷的掉在地上。
邻村的钟叔说曾看见那柄宝剑在发光,那时他收摊打烊了,晚上七八点那会,骑着三轮车载着几斤卖剩的香蕉往家里赶,经过一条通往学校的小道时,忽然看见一个黑影,“蹲在”一棵松树下,他的身边堆了许多断成一截截的砖头,他在呜呜的抽噎,听着就令人觉得他憋得难受,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边哭边一遍遍念叨着董巫焱的名字,声音愤恨,一字一句,再加上他这沉重的鼻音,听着就像一个诡异的巫术咒语,钟叔知道是冯晓军,他没有停下来,他不敢,当他转过头,再次看了眼冯晓军的身影后,居然惊奇地发现那柄长剑居然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像萤火虫一样的冷光,又像一种蓄光涂料所发出的磷光,甚至还有几丝鬼火的氛围,不管是什么光,这下钟叔才知道原来冯晓军是跪着的,跪在一把剑前,冯晓军用手指抚摸这把剑的剑把,一直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