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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里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办公室外的走廊内,灯光已经亮起,整条宽敞的走廊都被照得一片透亮。
马林科夫与贝利亚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维克托紧随其后,最先走出办公室房门的伊格纳季耶夫却是跟在了最后,没办法,尽管身为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主席,可他在面前几个人中,却是职务和地位最低的一个——当初,贝利亚担任主席时期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绝对是权势熏天的一个部门,身为该部门的主席,贝利亚可以令无数人忌惮他,甚至包括那些政治局内的委员。如今,时移世易,曾经权势熏天的内务人民委员部,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其所用的大部分职能,都被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拿走了,因此,作为该部门的主席,伊格纳季耶夫在联盟核心权力领导层内的存在感,也降到了最低点。
过去一段时间里,伊格纳季耶夫在斯大林同志的指示下,跳出来挑战贝利亚的权威,实话说,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大部分人的想法是,斯大林同志已经老了,其在联盟的领导地位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而相对来说,贝利亚同志则要年轻得多,因此,能够选择站到伊格纳季耶夫那边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这也是伊格纳季耶夫在格鲁吉亚难以展开工作的根本原因之一。
至于说维克托,尽管他已经同贝利亚撕破了脸,但撕破脸也好,政治立场相对立也罢,基本的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贝利亚在布尔什维克党内的资历比他要深的多,同时,人家还是中央主席团五人领导小组成员,职位也比他高,因此,就算他再敌视对方,此刻也得走在人家的后面。
走在走廊内,四个人都很沉默,直到走至楼梯转角的时候,贝利亚才开口说道:“赫鲁晓夫同志今天下午就会赶回莫斯科,我的意见是,有关刺杀铁托的事情,有必要同他事先沟通一下,让他能够在冷静的情况下做出决断。”
说到这儿,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维克托,又接着说道:“或者说,你真的认为咱们的维克托同志是支持这一冒险行动的?”
就像贝利亚所说的,斯大林同志所构想的针对铁托的刺杀行动,的确是一场政治冒险。在他前世的时候,美国人曾经针对卡斯特罗安排了无数次刺杀行动,可他们却始终没有成功,而对于联盟来说,安排特工人员对铁托实施刺杀行动,并不比美国人刺杀卡斯特罗更容易。而一旦刺杀行动失败,且消息走漏出去,其对联盟国际形象的损伤,也是难以估量的。
对于维克托来说,如果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同意执行这样的计划。不过就像之前所说的,如今的他并没有选择,因此,党贝利亚将这个尖锐的问题提出来的时候,维克托就不能按照他自己的真实意向去说话了——更何况他也清楚的很,即便自己实话实说,并对斯大林同志的这个提议给出反对意见,眼前这位联盟的前安全负责人,也绝对不会对自己表示钦佩的,他只会高高兴兴的搬把椅子,坐到一旁看自己的热闹。
或许,贝利亚同志还巴不得自己提出反对意见呢,到那个时候,他不仅可以阻止这个看上去有些愚蠢的刺杀计划,还能摆脱最近的一系列麻烦,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斯大林同志很可能要抽出手来对付自己这个“叛徒”了,自然而然的,他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贝利亚的麻烦了。
“刺杀铁托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在解决苏南矛盾的问题上,它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抿了抿嘴唇,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说辞,维克托迎着贝利亚的目光,说道,“但是,通过一次很可能会失败的刺杀行动,未尝不能给贝尔格莱德那些人一点警告,让他们在有关联盟利益的问题上,能够采取更加谨慎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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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一顿,他又接着说道:“根据对外情报局所得到的情报,在过去六个月的时间里,活跃在波兰东南部地区的抵抗军残余势力,一共得到过六笔军事援助,其中包括了步枪、地雷等物资。而这六批物资中,有四批是美国人经由南斯拉夫提供给抵抗军的,剩余两批则是由南斯拉夫内务部的特别行动机构直接提供的,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亚历山大·兰科维奇与波兰东南部地区的叛军有着密切联系,换句话说,如今的南斯拉夫已经成为了波兰叛乱分子的直接支持者。”
说着话,三个人走下了楼梯,马林科夫率先停下来,他侧过身子,看着刚刚把话说完的维克托,问道:“即便波兰东南部地区的叛乱与南斯拉夫人有关,我们也没有必要利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解决与南斯拉夫的矛盾问题,毕竟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一旦我们采用了这种手段,今后莫斯科与贝尔格莱德之间的关系,将会变得更加负责,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双方都可能无法实现关系的正常化。”
维克托抿了抿嘴唇,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关键问题在于,只要斯大林同志还在联盟执掌权力,苏南关系就没有正常化的可能,至于说将来联盟换了领导人之后......只要斯大林同志不在了,刺杀所带来的影响自然也就消散了。不过,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即便是只当着马林科夫的面。
“我的看法是,苏南关系的未来走向,不可能单纯由某一个人来决定,而是应该由两国的根本利益来决定的,”摸着口袋,掏出一包香烟,维克托先取出一支递到马林科夫面前,同时说道,“我甚至认为,即便是铁托还在南斯拉夫领导人的位置上,只要联盟给出足够的条件,他的外交立场依旧会转向莫斯科。”
又递给贝利亚和伊格纳季耶夫一人一支香烟,最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维克托才继续说道:“我们必须看到的一点是,撇开政治立场不谈,贝尔格莱德的那些人,甚至包括铁托在内,都是比较务实的人,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我最憎恶的兰科维奇。出于某种民族主义情绪,这些人的野心主要集中在将南斯拉夫打造成东欧地区大国的方向上,铁托之所以能够维持住他在南斯拉夫的地位,就是因为他的主张是能够迎合这个方向的。”
“你的意思是说,铁托在南斯拉夫国内的地位是稳固的?”贝利亚插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不正好说明刺杀铁托的计划,是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
“那么拉夫连季同志,您认为南斯拉夫真正崛起为东欧大国的话,联盟的地缘政治利益能够不受影响吗?”维克托毫不犹豫的反问道。
贝利亚摊摊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意思很明确,作为联盟的部长会议副主席,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家门口上出现一个地区性的大国,尽管联盟没有“一山不容二虎”的俗语,但却有另一句话:一个窝里住不下两头熊,所以说,不允许大南斯拉夫联邦的出现是联盟政界的共识。
但话说回来,苏南关系的破裂,同样也对联盟的地缘政治利益有损害,因为苏南关系正常的时候,联盟在南斯拉夫境内设立了诸多的机场,还能利用南斯拉夫的港口,这对于扩张联盟在地中海地区的影响力至关重要。而现在呢,这样的条件已经没有了,对于联盟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损失。
说到底,就是联盟希望能够修好与南斯拉夫的关系,但又不希望南斯拉夫在地区范围内拥有太大的影响力,联盟的这一诉求便是苏南关系破裂的最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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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到遥远的东方,苏中关系现在正在走向复杂化,其根本原因也差不多,即联盟需要中国广阔的地缘作为一个天然的战略缓冲,因此,莫斯科需要北平和自己站在一方,但与此同时,联盟又不希望中国真正成为地区性大国,从而在地缘政治上对联盟产生威胁。
不巧的是,不管是贝尔格莱德的那些人,还是北平的那些人,都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因此,三方的关系才会走向复杂化。
贝利亚之所以摊手,就是因为铁托那些人不受控制,偏偏他们在南斯拉夫内部又有着稳固的地位和崇高的声望,不管是干掉他们,还是留着他们,对联盟来说都是不利的。
“我想,拉夫连季同志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没得选择,”维克托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一旁蹙眉的马林科夫,说道,“我认同这一点,是的,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同志,我们的确没得选择。”
维克托在强调“我们没得选择”这句话,他的意思一方面是说联盟在南斯拉夫的问题上没得选择,另一方面也是在说,既然斯大林同志做出了决断,那么他们就没得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