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酒菜上全,赵东阳四人谈笑风生,吃的是酣畅淋漓,而黄卓几个却是如同嚼蜡,好容易看着他们吃完,李修年心中一喜,正思索着如何向赵东阳开口,哪知后者却大手一挥,带着几分醉意叫道:“服务生,前面带路,带我们去K歌。”
李修年刚张开的嘴只好又闭了起来,回头和白奇伟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的苦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赵东阳心里那个笑啊,心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和我玩阴的。”
昏暗的歌厅里,小胖、叮当猫一人怀里抱着个甜甜的歌女再切切私语,看样子大有把关系更进一步的趋势,老梁一个人站在话筒前放声高歌:“一时失志不免胆寒,一时落魄……”每唱一句,赵东阳都要大声叫一句:“好啊,快赶上杀猪了。”
虽然歌厅的隔音效果不错,可不时仍会有一两个满脸怒容的人推门进来,可一看见门口一排整齐的坐着八个一声不吭的人,只好小声嘟囔着转身出去。
眼看老梁唱完,小胖又走上台嚎了起来,白奇伟实在忍不住了,捅了一下李修年道:“李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感觉赵东阳好像是在戏弄我们。”
李修年白了他一眼,心说:“这还用你说?”可现在不是内部闹矛盾的时候,只好耐着性子道:“再等等,等他们高兴完了,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也说不定。”
“还等,再等我就要死掉了。”瞟了眼台上豪情万丈的小胖,白奇伟把心一横:“要等你等吧,我这就去和赵东阳挑明了,大不了一样是个死。”说完不等李修年阻止,起身走到了赵东阳身边。“赵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兄弟几个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白奇伟虽然性格直爽,可不是傻子,打死他也不相信赵东阳听不见,但还是压住火气大声重复了一次。
赵东阳也觉得戏演的差不多,该是最后摊派的时候了,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装,和小胖他们交代了几句,向门外一指,当先走了出去。
黄卓几人自始自终目光就没离开过赵东阳,现在一见他动了,几乎同时跟着也走了出去,跟着赵东阳又回到了刚才吃饭的餐厅里。
刚才的残席早已经撤下,早有服务生为他们沏上了香茶。
赵东阳端起杯子微微品了一口,不由称赞道:“好茶啊,平时可不容易喝到这么好的茶。”说完再不说话,只顾低头喝茶,还一边摇头晃脑啧啧的称赞着,好像根本不知道旁边还坐着八个大活人。
黄卓再也忍不住了,向来被人奉承惯了,哪受过这样的气,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赵东阳,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今天才认清你是这样一个人,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说怎么办吧。”
李修年为人稳重,黄卓一开口他就是一皱眉,但黄卓话已出口,再想阻止已经晚了。
赵东阳嘻嘻一笑,手中把玩着茶碗道:“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是君子,真是荣幸啊,只是我虽然愿意做君子,可有人却和我玩小人的手段,我做一回小人也没什么吧。”
黄卓腾的脸一下红了大半。“你说我是小人?”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什么也没说。”
黄卓一向对口才自信,现在再三被赵东阳抢白,冲动之下再顾不上来这里的目的,“唰”的出口袋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藤条往桌上一放。“既然如此,那几天我就做回小人了,你能把我这么样。”
赵东阳一下也来了气,“啪”的把茶碗在桌上一顿。“怎么,你还想动手是不是,正好我吃饱了没事干,活动一下也不错。”说着也要伸手往口袋里伸。
“慢着。”李修年赶快喝道,他怎么样想不通,黄卓平时城府极深,怎么今天却一再的不理智,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想到这种可能,李修年心中不由一惊,这种想法绝对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今天和赵东阳谈不拢,拿不会照片的话,今后他们只有仪仗黄卓以及他背后的靠山才能在风水界立足,也就是说变相的成了黄卓的下属。
李修年不由越想越害怕,额头上微微渗出了几滴汗珠,又和之前的种种事情一一加以验证,李修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缓缓的站起身,李修年把门打开,冷冷的道:“黄先生,我们几个兄弟都是小门小户的孩子,本就不配和你这样的贵人交朋友,之前没事的时候交也就交了,但现在我们出了事,一个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连累了黄先生你。黄先生,你出了这扇门我们就再也没了关系,但请你放心,以前的好处我们都一一记下了,我们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完把身体一侧,冷冷的望着黄卓一动也不动。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一步,任谁也没想到,白奇伟等人更是不明所以,有人立刻道:“李大哥,不能让黄哥走啊,他要走了,我们……我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修年猛然打断道:“再九,我的话难道你没听懂?今天黄先生要不走,只有我走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什么我也不会连累黄先生的。”说完目光又在其余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这话等于是和众人都说了一次。
叶再九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什么坐了下来,在座的除了黄卓,他李修年等人都是从小玩到大,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让李修年一个人承担的。
黄卓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仍然有些不舍的道:“修年,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既然是朋友,我这么可能丢下你们不管,你放心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我就是命不要了,也要替你们向赵东阳掏个说法。”说完伸手就去拿桌上的藤条,可一回头,却发现藤条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赵东阳的手里。
“啧啧,真是好东西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真正的阳器,真是开眼了,不过……”赵东阳目光瞟了眼旁边神色紧张的黄卓。“嘿嘿,可惜老子不希罕。”说完,抬手把藤条扔出了门外。“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黄卓刚想发作,可看了眼漠不关心的李修年,和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白奇伟等人,竟然笑了出来。“好,好,真想不到我辛苦一番竟然为人做嫁衣,算你们狠。”说着头也不会的走出门去,拣起地上的藤条,扬长而去。
李修年看着黄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才把门关上,想了想又掏出一张黄钱子,念叨了几句贴在门缝上,这才转身坐回到位置上。
赵东阳哈哈大笑道:“李兄,你临危不乱,相人更是精准,真是大将风度啊,我是心服口服啊。”
李修年苦笑一声:“赵先生,现在我们兄弟几个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里握着,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赵东阳摇摇头,收起笑容,一脸诚恳的道:“我可不是信口开河,是真的服气,如果不是李兄你能看透黄卓的诡计,我不是要凭白错失了七位好朋友?”赵东阳说着伸手把一个信封推在了李修年面前。
李修年心中就是一动,二话不说把信封打开,里面正是那两张河中瀑的照片。
这下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在李修年等人看来,既然自己的把柄被赵东阳掌握住了,就算赵东阳为人再谦厚,也定然会要些代价,却没想到会如此轻松的就将照片拿到。
一时间,李修年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兴奋,好像喝了两斤烧酒一样脸上红红的,一把抓住赵东阳的手道:“好兄弟,之前的事我不多说了,以后只要是赵先生用的上我的,只管开口。”
赵东阳也是心中高兴,用力握了握李修年的手道:“客气话先不忙着说,先把事情解释一下吧,要不大家还恨着我呢!”
“哼,他们敢?”李修年在一帮人中年龄最大,而且为人稳重、老练,向来是大家的兄长,所以这话说的虽然霸道,可他和白奇伟几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都是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如果不是碰上赵先生,我们被黄卓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修年说着把黄卓得阴谋分析了一次,关键的地方,我补充几句。
一番话说完,白奇伟几人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道:“李大哥,从头到尾这都是黄卓的诡计,他根本算计的不是赵先生,而是我们!”
李修年狠狠的说:“废话,凭他那两下子能骗得了赵先生?要骗也只有骗你这种笨蛋,不对,是我们这群笨蛋,我是笨蛋中的大笨蛋。”说着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叶再九连忙拉住李修年的胳膊,有些哽咽道:“李大哥,你别这样,要打就打我吧,如果不是我煽动你,你也不会跟我们来的。”
白奇伟猛得一拍桌子。“妈的,我就说黄卓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刚才这么会那么冲动,原来是在挑拨我们和赵先生的关系,真阴险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看我不把他那张臭脸撕烂。”
其余众人这时也慢慢都明白过来,又是羞愧又是气愤。
赵东阳一直没再说话,托着腮想着心思,突然想起个关键问题。“李兄,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和程焘之间的交易的?”
李修年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是黄卓和我们说的,他说你和政府的贪官勾结,要为民除害。至于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
“哦?官商勾结,有意思!”赵东阳点点头,又问道:“你刚才说黄卓去游说你们出山,他最先是联系谁的?”
一个长了张娃娃脸的大男孩站了起来,还没说话脸已经红了。“是联系的我。”
李修年在旁边介绍道:“这是纳甲派霍家的传人,叫霍冬青,算是我的师弟了,人也最老实。”
赵东阳脑中想着,冲霍冬青笑了笑,心说如果不老实黄卓也不会第一个找上你。这个纳甲派他也听说过,和李修年所在的“八宅派”都是以阴阳五行为理论的风水门派,所以两家关系也非同一般。嘴上道:“霍老弟,黄卓找你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他和你是怎么说的?”
霍冬青见赵东阳语气温和,说话也联贯起来。说道:“黄大哥,哦不,黄卓是十几天前来找的我,当时他说碰到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风水相士,本事很大,问我敢不敢去和他比试比试,他还说如果要能赢的了,不管风水卦比大会上取得了什么成绩,也会至少算我在三甲之内。”
赵东阳马上问:“他当时说那个人是谁了吗?”
霍冬青脸又是一红:“就是赵大哥你。”
李修年马上道:“冬青说的没错,当时黄卓来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赵东阳算了算,十几天前也就是自己刚从山洞出来不久,黄卓本来纠缠着侠女不放,可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看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去联络的众人。想了想又问:“也就是说,黄卓当时就有心对付我,或者说是拿我当接口来算计你们,至于我和程焘的交易是后来临时决定的。”
李修年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说完小心的问道:“赵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赵东阳长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这才说:“确实不对劲,我怀疑黄卓和一批来中国偷窃风水法宝的日本风水师有联系。”
“啊!这……这应该不可能吧。”李修年吃惊的道:“黄卓虽然为人阴险,可毕竟是风水界有名的大世家子弟,想要什么法宝他自己家里就有的是,没必要投靠外人啊。”
赵东阳皱了皱眉头。“我也说不出原因,可我感觉他们之间一点有某种联系,因为当时我和程焘谈交易时没有外人,可消息还是走露了,我一直怀疑当时在座的人,可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说着把日本人劫走8枚算筹的事情说了一次。
赵东阳接着道:“而且我和黄卓第一次见面时,他绝对不认识我,那是装不出来的,可只几天时间他却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只有一种可能,是那些日本是窥视我身上的法宝告诉了他,你们大概还不知道,那些日本风水师有一种奇特的装置,可以精确的计算出法宝所在的位置……”
“啊呀!”白奇伟突然惊叫一声,打断了赵东阳的话。“当时我奉父亲之命在外地办事,这件事很隐秘,我家知道的也只有几个人,可黄卓却一下就找到了我,我当时还以为是我父亲告诉了他,可现在想想,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黄卓通过我的法宝找到我的。”
另外几个人也马上证实了这个观点。
李修年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妈的,没想到黄卓竟然是这样的人,赵大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风水协会,把这件事汇报一下。”
“先不急,我刚才忘了问,黄卓到底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啊?咱们感觉他家的势力好大。”
李修年一愣。“赵大哥你真的不知道?他的爷爷黄昆就是风水协会的会长啊。”
“什么?”赵东阳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又跌坐下来。“他爷爷是黄昆,这下可就麻烦了。”
黄昆的名字在风水界实在大名鼎鼎了,除了他是风水协会的会长身份外,单是一手“观天测地局”已经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本事,能足不出户而靠观天象而洞悉天下之事,比当年诸葛孔明、刘伯温之能也相差不远。可以这么说,黄昆就是整个风水界的一面旗帜,一个神话。
现在突然听到黄卓竟然是黄昆的孙子,赵东阳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从种种迹象表明,黄卓绝对和那些日本的阴阳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中日风水界比两国之间的关系要好的多,可也尽限一般的学术交流,而私下间的争斗也时有发生,就算黄卓要对付赵东阳,也完全没道理要和日本风水界勾结在一起,难道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一想到这,赵东阳不由担心起黄昆的安全,万一日本阴阳师要假黄卓之手对付黄昆,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赵东阳立刻把自己的担心和李修年等人说了一次。
李修年等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如果要真想赵东阳分析的这样,他们几人都逃不了干系。
李修年颤声道:“赵大哥,你一定要给我们作证啊,我们可都是受了黄卓的蛊惑才会这样的,你一定要救我们啊。”
赵东阳心中不由一阵烦乱,心想:“你们又不是傻子,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啊,还不是看上了黄卓的特殊的家世。”但这些话赵东阳却说不出口,想了想道:“刚才这些也仅仅是我的推测,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一定为你们证明的,但最终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白奇伟听完咂了咂嘴。“赵大哥,你这话怎么讲?”
赵东阳微微一笑道:“很简单,现在只有把事情搞清楚,如果黄卓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那事情简单了,把其中的误会说清楚,你们还是好朋友,但是,如果黄卓真的和日本风水师勾结在一起,你们要是能拿到确实的证据,我想这么大的一件功劳足够弥补你们之前的一切过失了吧。”
李修年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可马上又黯淡了下来。“办法是不错,可凭我们几个人的本事,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不容易啊。”
“哈哈!”赵东阳大笑几声,“确实不容易,可我介绍给你们一个人,有了他的帮助,搞清楚真相易如反掌。”
“是谁?”
看着李修年等人千恩万谢的离去,赵东阳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日本的阴阳师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先是盗走他的“定心针”,接着是几乎到手的8枚算筹,偏偏这些人又是神出鬼没,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在背后悄悄捅你一刀,赵东阳本想把最近的事情忙完,好好彻查一番,可现在有了李修年七人的全力帮助,看来暂时是没必要了。
李修年等人还没什么,可他们背后的七大风水世家却是非同小可,再加上赵东阳推荐之人的帮忙,足够这些日本人手忙脚乱的了。
但在高兴的同时,赵东阳却更看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实力和名气,如果自己强如黄昆,日本的阴阳师还会三番五次找上自己吗?绝不会,恐怕见面绕着走都不会过,而那个八个世家子弟还会打自己的主意,更加不会。
现在赵东阳自认为实力是有了,所欠缺的恰恰就是这个看似虚无却是最难积累的名气。
赵东阳沉思了许久,突然想到明天要去为谭勇出道场,脑中一下出现一个大胆的计划。几乎在同时已经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