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忽听歹徒闷哼一声,紧接着白雯颖身上一轻,压着她的重量消失了。
白雯颖猝然睁开眼睛,就见面前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正往已经滚到一边的歹徒身上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死货,谁让你冒冒失失出来单干的?胆子肥了你?看超哥不把你的蹄子给卸了!”
白雯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听到他的叫骂,一颗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听他的意思,这两个人竟然是一伙的?不让他单干,那么他们两个合伙准备干什么?
白雯颖来不及细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奔,像身后有恶鬼追一样,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耳边呼呼风声过,她边跑边悲伤,觉得今晚这次是死定了,一个歹徒尚且对付不了,人家还有两个,只怕一会她就要被人给追上了。
直到她跑得远了,刚才打人的那个鸭舌帽男才停下了自己殴打的动作,一只脚踩在那人血淋淋的脸上,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吐沫。
“什么杂碎,值得爷亲自动手。”
身后的小胡同里转出来四五个人,走近了一把将地上的歹徒抓起来,冲那鸭舌帽男请示,“四少,怎么处置?”
大概是刚刚打人运动量大了,鸭舌帽男将帽子往上提了提透气,脸转了转,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眉骨上的两道疤使得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危险诡异。
叶四扭头看一看早被自己打懵了的歹徒,又啐一口吐沫,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那边一接起来,他立马露出一个略显谄媚的笑,“易哥,人我收拾了,嫂子没事……”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立马凛了凛神,“易哥放心,我亲自上阵演得可好了,嫂子肯定没发现。那个……这人准备怎么处置?”
他拿着手机恭敬地听着,不时点点头,很快就挂了电话。身后的小弟还等着他示下,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挥了挥手,“废了!”
白雯颖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路人多的地方,她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满头满脸都是汗。
她弯腰大口喘气,头发散乱浑身狼狈,路人都用见鬼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看。她喘了几口气,蓦地意识到,自己竟然逃脱了。
简直不像是真的,可她确确实实是从那个小路上,从两个歹徒的手中逃脱了。
她不敢再在外面耽搁,直接打车回了家。手机丢在了那条小路上,想来肯定是不保了。不过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她也决定要换个号码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木熏熏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冰棍一边看电视,回头看到白雯颖狼狈的样子,惊得手里的冰棍忘记往嘴里送,化了的冰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裸露的大腿上,木熏熏这才一个激灵,三两口将冰棍啃光,站起来朝白雯颖冲去。
“小颖……你这是怎么了?”
白雯颖身上的裙子脏了大半,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很不好。她进了家门就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狠狠地搓洗着自己的手。
木熏熏跟着她,瞧见她这幅样子,惊得不行。她低头看一看自己抱着纱布的胳膊,忽然道:“你该不会是和我一样也被摩托车撞了吧?”
“不是。”
白雯颖摇摇头,一颗心沉甸甸的,扭头看一看木熏熏,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木熏熏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她可不想将自己那些糟心的事情都告诉她,那样只会让她白白担心。
白雯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烦乱的心绪压一压,“我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被一条疯狗追着咬,快吓死了。”
“哪里来的疯狗?你告诉我什么地方,我明天去咬它。”
木熏熏气势汹汹地接上一句,白雯颖扯着嗓子笑了一下,回房去换衣服。
木熏熏大概也觉得她刚才的回答挺敷衍的,所以就跟着她进了房间,“真的是疯狗追着你咬吗?你不会碰上什么麻烦了吧?”
白雯颖什么都不想告诉她,便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我现在都这样了,不会有人再来找我的麻烦的。好了你就放心吧,出去看电视去,乖。”
木熏熏立在门口,狐疑地看着白雯颖,眼珠子转一转,“今天蒋曳秋好像吃错药了。”
“他怎么了?”
“他竟然接我下班了,还说明天早上要送我上班……你说这人怪不怪?他不是应该很忙的吗?以前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夜店就是什么会馆,十足十的纨绔。他爹要是知道他整天干些什么,没准都能直接气死了……”
白雯颖闻言摇摇头,“你知道他整天都干些什么吗?他做的事情你又不懂。”
“我都不稀罕懂!肯定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木熏熏一说起蒋曳秋就开始碎碎念了,白雯颖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澡,顺手在木熏熏脑门上拍一下,“你就老老实实的别给他惹事就行了,他们那些人忙的可都是大生意。”
“哼,他忙他的关我什么事?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不要把我跟他牵扯在一起,我嫌弃!”
木熏熏说着昂着脖子轻哼一声,一副清高到不行的模样。白雯颖闻言,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回头冲木熏熏道:“熏熏啊,有些事情其实我很想告诉你。”
木熏熏一听这个眼睛立马就是一亮,屁颠屁颠蹦跶到她的面前,“什么事情什么事情?”
白雯颖是想,这个女人脑袋那么木,蒋曳秋都做的那么明显了,她愣是什么都发现不了,所以要不要自己提点她一下?
可是木熏熏的脸蛋凑过来,晶亮的一双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紧紧盯住她,白雯颖忽然又不想说了。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不管木熏熏怎么样,蒋曳秋都不会嫌弃她的。
这样,她走得也安心。
“没事了,去看电视。”
白雯颖说着转身要去卫生间洗澡,木熏熏脸上的表情一僵,不乐意了。哪有这样的?将人喊过来了却又什么都不说?这不是浪费她的感情和表情吗?
“你给我站住!”木熏熏一把将白雯颖的胳膊给拉住了,皱眉看着她,“今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其实你根本不是被疯狗追了吧?毕竟我这么可爱疯狗都没追过我又怎么会追你?”
白雯颖叹一口气,很想严肃地问一问这个女人,她是认真地在诘问她吗?不是在搞笑?
“好吧,被你发现了,”白雯颖点点头,“其实我还真不是被疯狗追了,我被人把手机给抢了,所以才会这么狼狈。刚才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现在我可以去洗澡了吗?”
“我就知道!”
木熏熏瞪着眼睛吼一声,在白雯颖的胳膊上用力拍一下,“就你这样的还想骗我?刚才你一进门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哼,还是我火眼金睛英明神武,没有被你的小把戏给骗到……”
“是是,您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白雯颖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奉承着一边飞速进了卫生间,将门给关上了。
外面的木熏熏还在絮絮叨叨地自吹自擂,白雯颖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她知道白蓓月从来都心狠手辣,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今天晚上她能够逃脱实在是意外,要不是那两个歹徒意见不合,她又怎么可能会跑掉?听那个戴帽子男人的意思,他们似乎还有别的计划。如果计划是针对她的,以她现在的能力,拿什么保护自己?
难道还要去求蒋曳秋吗?
白雯颖想到这个就皱起了眉头,蒋曳秋保护木熏熏,那是心甘情愿理所应当,可是她又算什么,凭什么要人家也来护着她?
当然蒋曳秋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多护一个人也没什么妨碍,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一辈子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况且还有文静。
木熏熏可以被蒋曳秋护着,可是文静要怎么办?文静那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白蓓月收拾她就像收拾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可以固执地留下,不顾自己的安危跟白蓓月叫板,但是文静又有什么错呢?
白雯颖心情阴郁地洗完澡,走到客厅发现木熏熏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摇摇头要去关电视,却被电视上的画面给震住了。
此时正是晚间娱乐新闻时间,打扮时髦的女主播正欢快地介绍着近日来备受关注的一段恋情:顾初易和宫雅芸。
电视画面上不停地播放着两人各种约会的图片,最后定格在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上,主持人满是艳羡地介绍说这个就是顾初易准备为宫雅芸举办生日趴的那艘游轮,那时候这艘游轮会泊在荔枝湾码头,客人凭邀请函进入,下午六点钟,游轮会向海中的一个小岛驶去,据说岛上面有顾初易的别墅……
白雯颖面无表情地将电视关掉,俯身去拍木熏熏的脸,“猪,回屋睡去。”
她将木熏熏推回她的房间,顺手拿了她的电话,回自己房间,拨给了白蓓月。
那边接起来的时候透着几分警惕,“找谁?”
“是我。”
“白雯颖?”白蓓月显然愣了一下,然后扬声发问,“你怎么还能打电话?”
原本白雯颖是想要问问今晚上的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此时听到这一句,连问都不必问了。那个歹徒,一定就是白蓓月找来的。
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呢?让那个人拿刀划花她的脸?还是干脆将她给捅死?
白雯颖觉得自己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她用一种冷漠的,疲惫的声音道:“白蓓月,如果我从这个城市消失,你是不是就会罢手,放过木熏熏和文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