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德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吉安娜,她相信自己刚才的旁敲侧击已经非常明显,这位聪慧的女领主不可能听不出言外之意,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可拿来反驳的呢?
不过,女祭司也深知,眼前之人绝非凡俗女子:当年在海加尔山上两人并肩作战,将阿克蒙德麾下多名将领斩杀,并将其步步诱入玛法里奥的陷阱中,最后靠着无数远古之魂自爆,才将那位恶名昭彰的污染者炸得形神俱灭!
而若说起对这场胜利的贡献,相信除了给予阿克蒙德最后一击的玛法里奥之外,任何人都没办法比上将兽族、精灵和人类联合在一处的吉安娜。故以泰兰德绝不敢轻视这位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刚强的女法师,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当然,吉安娜女士,在下洗耳恭听。”
女法师微微鞠了一躬,目视泰兰德说道:“大祭司冕下,您刚才所言句句在理,相信各位大人和同僚也能理解您的一番好意……但在下以为,雷根将军的感情之事只属于他的私人范畴,我们这些外人前来横加评论是否有些多管闲事之嫌?”
多管闲事!吉安娜此言一出,众人立时脸色大变。
作为人类长久以来的盟友兼伙伴,达纳苏斯可谓极少与暴风城红过脸,虽然这些高傲且神秘的精灵不如矮人对人类那般铁杆,但同样也是瓦里安所不愿失去的助力,而如今吉安娜却毫不客气地直斥月神大祭司,若这些话语一旦见诸民间,想想也明白会给两方的外交带来多大困扰!
虽然知道吉安娜此言不妥,但场上能够让吉安娜收回话语的人可不多;瓦里安正微皱眉头紧盯地面,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麦格尼老神在在地叉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位对峙的女性,大概是想知道谁会最终说服对方,而一旁的雷根刚想开口阻止,却见吉安娜朝他微微摇头,显然是对这种局面早已胸有成竹,骑士见爱人前所未有的笃定,遂也只能按下心头疑惑。
见两位国王和当事人都袖手旁观,周围的士兵们更是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都缩回头当起了看客。
“哦?不知吉安娜女士何出此言?”泰兰德并未如想象中的恼怒,她微微一怔便笑着反问道,“虽然我对圣光的教义了解甚少,但也知暴风城人民向来把婚姻看得极为神圣,试问有人若嘴上一套心中一套,或者脚踏两只船的话,你觉得可值得托付终身吗?”
脚踏两只船!本来气氛有些沉寂的人群都竖直了耳朵,难以相信精灵大祭司的反击居然如此犀利!在吉安娜的高调指责下,她马上便爆出一记猛料,这下连傻子都知道为什么泰兰德不待见雷根了!
一时间暧昧的眼光在雷根和吉安娜之间交织,士兵们心下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在熔火之心中吉安娜如此紧张被砸下深坑的骑士,原来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雷根眉头深深皱起,他虽然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一天,可没想到来的居然如此之快,让自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骑士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方法,不想手上却突然一紧,只见苏菲正满眼惊惶和不安地看着自己,让他心中不由地微微一痛。
和苏菲在一起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当成了心智坚强的女战士,殊不知她在跟随自己之前还从未出过象牙塔般的达纳苏斯——在如今这个生疏的环境里,除了泰兰德和自己,还有谁能带给她安全感呢?而到底又是什么,让自己忽视了挚爱之人的想法呢?
雷根心中一阵自责,他反手握住精灵的柔荑,低声但坚决地说道:“别多想,宝贝,没有什么能把你和我拆开,也没有什么能让我放弃自己的妻子……”
他看了眼亭亭而立的吉安娜,又补了一句,“不管你现在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保证,到适当的时候,我绝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看着骑士坚决而深情的目光,苏菲脸上的不安慢慢散去了,她抿着嘴用力地点头道:“恩!我相信你,雷根!不管泰兰德姐姐还是吉安娜大人,她们所说的只是自己的片面之词,我只会相信那个叫做雷根的骑士,他亲口告诉我的一切!”
“谢谢,吾爱!”雷根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抬手擦了擦精灵湿润的眼角,将她搂入臂弯之中,一起看着吉安娜和泰兰德的言辞交锋,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恕我直言,大祭司冕下此言有误!”吉安娜并未注意到雷根和苏菲的小动作,仍然沉静而不失优雅地辩驳道,“圣光教义固然否决一夫一妻意外的任何制度,但它却从未干涉男女在婚前的交往!若此等交往也能算是脚踏两只船的话,那整个艾泽拉斯岂不是有大半的年轻男女都犯下了这样的罪孽!”
除了几位领袖和军官之外,周围侍立的都是些年轻士兵,他们刚从血色十字军回归暴风城,正是心中充满了无限希望和憧憬之时——不管是在爱情还是在事业上。虽然他们对吉安娜女士横刀夺爱的行为有些微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领主的言论还是非常深得人心!
本来这些战士大多来自民风开放的洛丹伦,对男女之事从来都不甚禁忌,但没成想南归暴风城后,发现这里的女孩家长比教士老爷还要严厉,连约出来吃顿饭都比登天还难!这可让士兵们都纷纷气得吐血,当兵本来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袋上,虽说这也是为了心中的圣光信仰,但也不能把人都逼成光棍,连老婆都娶不上啊!
所以吉安娜的一席话让士兵们暗暗点头不已,纷纷在心中支持这位上司的“绯闻女友”。泰兰德眼见周围气氛不对,但脸上却仍然风轻云淡:“吉安娜大人所言不差,可是我们现在讨论的却并非普通男女,而是作为联盟重臣的雷根将军!虽然你刚才说过,婚前交往无伤大雅,但据我所知,暴风城的民间观念却正好相反……若是让身为联盟未来柱石的新星在唾沫中就此泯灭,相信你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泰兰德不愧为拥有万年阅历的女强人,一眼就看出了事件中最重要的部分,不过吉安娜也不是三两句就能打发的角色,她思索片刻,微微一撩额间秀发,轻笑着反击道:“的确如此,大祭司冕下……不过话说回来。我想在无惧流言这方面,雷根将军可是没有您有发言权啊!”
女法师此言一出,刚才还不动声色的两位君主猛地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向她,似乎在责怪她不知深浅的言语,但士兵们却大多对吉安娜意有所指的话无动于衷,并不了解她在说些什么。
但这并不能怪年轻的战士孤陋寡闻,实在是那段关于泰兰德的秘辛久远地令人咋舌——
在永恒之井爆炸之前,暗夜精灵还拥有着永生能力的时代,泰兰德一直在苏拉玛城过着宁静祥和的生活,她有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双胞胎伙伴——怒风家的玛法里奥和伊利丹。
泰兰德是一位聪敏有力的女猎手,她经常比玛法里奥和伊利丹更加出色,而当三位伙伴长大之后需要抉择职业的时候,她选择了成为艾露恩姐妹会的一名月之女祭司,对于德鲁伊之道极其精通的玛法里奥则成为了半神塞纳留斯的弟子。
而至于伊利丹.怒风,他在当时暗夜精灵主流的奥术魔法方面有着更很好的成绩。他有着暗夜精灵在分裂以前都很少见的琥珀色的眸子。琥珀色的眼睛通常被认为是一个将来可能成为伟大人物的标志,只是伊利丹当时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优于常人之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与玛法里奥和伊利丹的关系却导致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桩冲突:怒风兄弟俩发现自己都无可抑制地爱上了女祭司,两人都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一笑一颦,一步一趋,尤其是伊利丹。而哥哥玛法里奥则始终默默地站在远处注视着她,从来不以任何方式表达他的感觉。
不过伊利丹的急切求爱并未打动泰兰德,虽然她未曾明确表示拒绝,但在那时已经成为优秀法师的伊利丹却沮丧地发现:自己深爱的人和哥哥走到了一起。被痛苦折磨的伊利丹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长兄,他希望借着一切的机会在泰兰德面前证明自己比玛法里奥要强!
而此时,却正好迎来了万年前的天崩地裂,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上古之战。虽然此时怒风兄弟间裂痕已现,但感觉敏锐的两人和泰兰德还是惊恐地发现到,暗夜精灵女王艾萨拉已经沦为了燃烧军团的马前卒!
不甘家园被毁的信念让三人再度联合在一起,共同推翻艾萨拉的暴政。但在上古之战逐渐变得更加白热化后,伊利丹狂热的作战方式令很多部下失去了法力甚至生命,因此他从法师部队的领导位置上被撤换下来。这一打击令他更加陷入愤怒和怨恨之中。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情绪早已受到了哈维斯,也就是散播腐化的恶魔萨特的蛊惑。
不愿屈居兄长之下的念头让他离开暗夜精灵,踏上了与他的哥哥完全不同的道路,也就是向恶魔之王萨格拉斯祈求力量,成为一名半魔化的恶魔猎手!因为这次明显背离的行为,伊利丹随后被称为背叛者。虽然在某些方面他帮助了燃烧军团,但是他最终选择回到了玛法里奥和其他暗夜精灵一边,并且随同兄长以及泰兰德炸毁了燃烧军团传送门的能量之源——永恒之井。
虽然之后伊利丹再次因为某些原因被暗夜精灵放逐,但那已是后话故而暂且不提。不过在这位恶魔猎手的一生中,的确是深深爱恋着自己兄长的妻子——月之祭司泰兰德;而对于伊利丹这深沉的爱意,泰兰德不知是出于怕伤其心还是其他的原因,一直都未曾明确拒绝过他,是以吉安娜才会反唇相讥,暗地里点出女祭司也曾干下过这等事来,并不比雷根强上多少。
两位女强者暗斗不止,而周围渐渐有民众开始聚了过来,瓦里安微微皱起眉头,站出来沉声说道:“两位,请稍住!此地并非说话之所,请各位还是随同我等回到暴风要塞再详细论断!”
说罢他扫了眼挑起纷争的源头,见雷根居然还好整以暇地牵着苏菲的手,跟看马戏似地望着其他人,遂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带头朝要塞走去。
“没事吧,雷根……”苏菲见瓦里安面色不善,不安地问了一句。
“放心,陛下只是一时之气而已,”雷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吉安娜,见女法师朝他眨眨眼,遂心下大定,他嘴角略微翘起,信心满满地说道,“走,咱们去喝……庆功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