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朝廷中以唐耿和文唐为首的言官们发起了对朱勉猛烈的弹劾,而朱勉也没有坐以待毙,也发动势力下的官员不断上书维护于他,并且一直催促着武植这边快些结案。
朝廷内斗争激烈,蔡京王黼等权臣倒没有插手,只是一旁观战,一切斗争结果皆由赵佶定夺。
同时,武植也真正见识到了赵佶对于朱勉的袒护程度。由于此次案件牵扯凶杀,而且明眼人都知道一定和朱勉有重大干系,哪怕朱勉势力内的官员也是能不沾染就不沾染。所以此次政治斗争中,武植这边的官员整体实力是要远远高出朱勉那边的,上书的力度也是空前绝后,可即使是这样,赵佶依旧不相信朱勉是幕后真凶,对其百般的维护,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而且赵佶已经直接在武植面前表明要帮朱勉解决这个麻烦,甚至要武植也帮衬下,早点结案。
无奈,武植只能做做表面工作,假装就要结案。
其实这个表面工作就算没人催促武植也会做的,按例对于这等凶杀大案,结案前是要先抄家的,朱家商业这一块全部都由朱文这一系负责,朱文名下不仅有朱家在汴京的无数地产庄园,连朱家的天地银行也在其名下,武植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狠狠的打压一下天地银行。
今日早饭刚过,宋巩和秦桧就拿着厚厚一叠材料来到了武植面前。
“大人,朱文名下所有的产业资料都已经收集完毕,随时可以去抄!”
“巡防营的两千人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二人十分淡定的对武植汇报着。
“好,事不宜迟,你俩各带五百士兵分头去抄朱家别处产业,我带着其余人马去抄天地银行。”
武植安排了下,便大步离开了府,府外果然排着一队巡防营将士,密密麻麻的甲胄和刀枪泛着寒光,将武植家门口宽阔的大街都给占满了,所有人一动不动等着武植号令,如一汪冰冷的潭水。
“出发!”
武植跨上战马,张龙赵虎骑马左右护卫,开封府都头张权带着一帮不快紧随其后,后面则是大队士兵。
这种千人规模的士兵在汴京城内也算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军队一动,势如破竹,周围百姓无不侧目惊骇,这种阵仗去抄家何人敢阻拦?
秦桧宋巩他们也各自带着队伍向不同的方向行去了,而岚大人也早已受命启程赶往苏州,去抄苏州以及江南朱文名下的家产了。
武植带着大部队很快就来到了汴京天地银行的总部,这里是一栋主楼为三层的大宅院,主楼刚好临着御街街面,后面有亭台楼阁,院落花园,可谓是一处豪华地产。
“给我包围这里,任何人不得出入!”
武植使了个眼色,张权立即行动起来,带人迅速的包围了天地银行。
天地银行生意还是不错的,武植刚到时候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武植知道当官兵如此大张旗鼓的把天地银行包围抄家后,这天地银行基本也就算完了。
因为信用度是银行立身之本,天地银行就算不如大宋银行,可在汴京至少也有数万储户,仗着朱勉的关系,有很多储户都是朝廷权贵,这下武植抄天地银行,那些储户肯定担心天地银行被抄空,他们的存款凭证成了废纸。
尤其是老百姓,对于血汗钱看的更是重要,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慌乱不已。
而天地银行在汴京还有一座分行,武植故意包围住总行,留出那个分行,目的就是引天地银行的储户们去那里提存款,一旦那里资金供应不上,就会引发天地银行的信用危机。
储户们再也不信任天地银行了,银行关门是迟早的事。
当然,若只是带兵来抄银行总部,以朱家的实力过后及时补救倒有办法挽回银行信用危机。
不过武植这次来抄天地银行总部,已经打算好要包围这里至少五天了,五天,足以让天地银行一蹶不振了。
“武大人!你这是何故?”
武植刚刚下马,从天地银行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人,此人灰白的须发,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素净长衫,长衫上绣的花纹是经典的苏绣款式。
“你是?”
武植挑了挑眉毛,面前这人身上有种让武植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武植一眼就知道这个小老头不简单。
“老夫朱冲,小儿无知多有得罪,还望武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着,朱冲恭敬的对武植拜了一拜。
武植眯了眯眼睛,原来这个老头是朱勉老爹朱冲,前几****就听说朱冲已经从苏州赶来汴京,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朱冲起家和武植类似,他也是早年经商大富后攀上了蔡京这棵大靠山,才逐步混入朝廷中取得赵佶信任,得了官发了财。
难怪武植会觉得朱冲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感觉了,和朱勉二世祖的嚣张和狠毒不同,朱冲身上有着和武植一样奸商的味道。
“原来是朱老大人!”
武植抱了下拳,朱冲身上也是有名誉官职的。
“这天地银行虽然是你朱家的产业,可和朱文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朱老大人现在出现莫不是要阻拦开封府办理公务吗?”
武植看朱冲身后跟着一帮虎视眈眈的随从和银行员工,不禁质问了一句。
闻得武植的质问,朱冲笑着站到了一旁,道:“岂敢岂敢!大人既是按律来抄家,尽管进去抄便是了。”
武植笑了笑,一抬手,身后张权便领着一队人冲进了天地银行内。
“等一等!”
就在这时,朱冲突然叫住了武植。
“怎么?朱老大人想阻拦?”
“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想提醒下武大人,你既然是按律来抄家,那么可还记得一项另一条大宋律法?”朱冲悠悠道。
“什么律法?”
“今年刚定下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
说完,朱冲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这项律法虽然是慕容彦达提出推广的,但肯定也和武植有着莫大的关系,现在有了这项条律的桎梏,武植就不敢肆无忌惮的抄家,否则就是违背他自己人定的律法。
武植怔了怔,他没想到朱冲居然能想到这条律法,不愧是久经官场商场的老狐狸!确实,按照私有财产保护法,武植抄家的话只能抄朱文名下非法所得,然而朱文犯的是杀人罪,又不是商业罪名,哪里有什么非法所得。
如果严格按照律法抄家,武植根本抄不到什么财物。
见武植怔神,朱冲冷笑下捋了捋胡须。
“朱老大人,你是不是记错了?”武植笑了下。
“怎么?武大人要我把大宋律例给你找来吗?”朱冲冷笑下,他早就在防着武植耍赖了。
武植看了看门楼上那鎏金的天地银行牌匾,叹然道:“本官抄家自然不会违反大宋律例,只不过我记得不错的话,律例上明明说来源合法的私人财产才不可侵犯,朱老大人放心,我们会仔细审核的,来源合法的财物我们一概不动,至于那些来源不清不明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武植也不理朱冲,直接命人闯进了天地银行总部。
“你……”
一旁的朱冲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指着武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不怪他激动,朱家的主要收入就是靠朱勉当官靠花石纲搜刮百姓,这些钱都是灰色收入,账面上根本没有具体来路,若是武植将所有没有来源的钱财都搜刮一空,那不止天地银行会损失惨重,他们朱家的财力也会大幅缩水。
武植既然来抄家,自然早就考虑到这一层了,岚大人宋巩秦桧他们同样都会遵守此保护法抄家。
其实武植若心黑一点,大可以蛮横的将朱文名下所有财产清洗一空,但这次也是一次将私有产权保护法推广的大好机会,武植可不会因小失大,抄家前武植特意请了各大报社的记者跟来,明日武植严格按照保护法抄家的新闻就会被报道出来,以便让此法律深入人心。
“武植,你不要猖狂,我朱家屹立不到几十年,根基不是你能想象的!”朱冲冷静下来后,对武植冷冷道:“你以为你这些小聪明就能扳倒我朱家吗?你太狂妄了!小心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斥了武植一句后,那朱冲甩了甩衣袖,负着手大步离开了。
这样的威胁武植听的多了,但不知为何从朱冲嘴里听到后,武植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来,因为这个朱冲身上的某些地方和他自己太像了。
武植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怕他自己啊!
谁不怕武植这种阴险到极致的人呢?
————题外话————
——这段剧情已经快结束了,后面两章是高潮部分,所以必须慢慢斟酌写,实在爆发不起来。先欠着,累计两章,我以后补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