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之前见过童贯?”武植不解问道。
“大官人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张乾吗?”一旁的鲁智深对武植问道。
“张乾?”
武植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竟然毫无印象,便追问道:“哪个张乾?”
武松笑着道:“就是四个小侄满月酒那天,随我一起来喝满月酒的那个张乾。”
听武松这么一说,武植倒渐渐想起了这么个人来。
“哦,就是酒席那天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被你从海上救回来的!对对对,他就叫张乾,在汴京太常寺任职的。”
恍然想到后,武植又疑惑了:“这个张乾,莫非和童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见武植依旧疑惑,武松和花荣等人笑着对视一眼,便说出了让武植目瞪口呆的一句话来。
“那个张乾,就是童贯!”
…………
武植听到这个答案后,何止是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武松接着道:“我们到了汴京见到童太尉后,也是万分惊奇,后来据他所述,他当时是率领船队出使金国商议联合灭辽的事情的,可是由于第一次出行没有选好航线,船队触了暗礁,又在海上遇到风浪,船只全部沉没,他也是侥幸被海浪冲到了岸边,才被我们救下的。”
花荣也道:“他当时到不是有意对我们隐瞒身份,只是此次去接触金国,乃是朝廷重要军机,身为使节的童太尉,身份也太特殊,不方便暴露。所以,连沉船的事故,朝廷那边都没走漏消息。”
宋辽名义上还是兄弟之邦,背后捅刀子的事情确实不好声张。童贯也毕竟是个太监,按照礼制,派太监当一国使者,是有损国家颜面的。
“而且童太尉在青州养伤住了几个月,刚好住在青州大营里面,自然知道青州大营的兵卒状况。他本人也是久经沙场,有一身好本事,当初在青州秉性就与我等很是相投,我们也都把他当作自家兄弟来对待,所以,这次河北平乱,他不极力举荐我等,那他举荐谁啊?哈哈!”鲁智深开怀大笑道。
鲁智深说完,林冲也接着道:“当初朝廷派叶良辰挂帅平乱的时候,童太尉就知道此人难当大用,所以他便把武将军也安排在平乱军中,为的就是先让武将军累积些军功,他才方便在朝廷力主武将军挂帅平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让武植迷茫了数天的思绪,变的豁然开朗了起来。
原来,童贯之前如此怪异的举动,居然这样合情合理,而且也并不像武植之前想的那样,有什么阴谋,童贯完全就是真心实意的在提拔武松他们!
“看来,童太尉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啊!”一旁的朱武在听完这些后,悠悠的道了一句。
武植明白朱武是在指童贯不顾国家利益,费周折也要为武松争取最大军功的计算,白白赔上了大宋几万禁军……还有坑了叶良辰。
不过既然是为武松好的,武植也就自动忽略这些阴暗面了。
“原来如此!倒也难怪,早就听说童贯童太尉奇人异相,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脸络腮胡子,体格粗壮的大汉,居然就是当朝童太尉,啧啧!”
武植唏嘘了一下,确实,就算知道童贯这个太监长胡子,可是武植也没想到他居然还生的这么威武。
“看来之前的种种担心都是多余的了,如此这般最好,从此以后武松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安稳练兵整顿州路军务了,有童贯给你们撑腰我也可放心。”顿了下,武植继续道:“童贯有领兵之才,在军中军功赫赫,根深蒂固,你们与之交好,甚至跟随于他都是无甚问题的。但此人太过贪功,而且为功劳不择手段,到了关键时刻很可能就会害了整个军队,所以你们就算跟着他了,也还要保持独立之精神!”
武植说的这些就是童贯最致命的缺点,在原先的历史上,宋军攻打燕云十六州的时候,童贯就犯了这个贪功的毛病,在宋西北军溃败被追杀的时候,反而命令西北军不得进城驻守,后来终于拖垮了大宋这支最精锐的部队。
这也是童贯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大哥放心,我等与童贯只是意气相投,乃是平辈论交,虽然在军中职位上归他管,但是他并没有要插手青州军的意思,在汴京的时候他就说过要我们自行整顿军务,务必为打造两路强军出来!”武松道。
“嗯,你救了童贯,他报以恩惠,看来童太尉倒是个可以结交的义气之人。”
略变了下脸色,武植对武松问道:“不知童太尉可曾与你说起过我?”
武松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武植是在担心之前和童贯的过节。
“自然说起大哥了,童太尉说之前对大哥你是心存不满的,所以才会扣了你的银钱,并找人提点下你……”武松小心翼翼的看着武植,见武植脸色平静才继续道:“不过童太尉如今已经对大哥你印象良好了,那一车银钱本来这次童太尉是要还我带来青州的,只是汴京人多眼杂,为了保险起见,我就推辞了。童太尉说下次大哥你去汴京,他亲自还给你以示赔罪。”
武植摆了摆手,道:“算了,一车银钱而已,小意思。童太尉有没有说他当初为什么对我心存芥蒂?我一直在青州,并未做出什么招惹他的事情啊!”
“这个……”
武松等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商量要不要告诉武植实话。
“不用有什么顾虑,直说吧!”
武植自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花荣开口道:“说到底还是去年的河北大火事件……”
“哦?那场大火怎么能让我招惹到当朝童太尉?”
“是这样的,当时河北大火之后,朝野哗然,大臣们也分为了主战派和议和派,童太尉就是主战派,他认为辽国当时正在经受北方金国的崛起,已经疲于战争,此时大宋借着大火的由头出兵伐辽,必然能一举夺回燕云十六州;而当时朝廷是赵挺之任首相,他和东府相公们都是议和派,说大宋国库空虚,连年的各种苛捐杂税已经让百姓负担沉重,此时发兵必将拖累国计民生。”
“后来,官家采纳了赵相公和王黼的建议,并没有借机伐辽,而是敷衍了事。”花荣顿了下,看了看武植继续道:“后来当时已经被罢相的蔡京和童太尉联手,是有机会让官家改变主意的,可是再后来……大官人你就在山东发起了募捐活动,大批民间富商很快就筹集到了赈灾的款项,官家和议和派一看此情景就顺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大官人这个左武郎,还是王黼建议赐予的呢,他主张议和是因为他整日奢侈糜烂,最怕战争。”林冲在一旁补充道。
闻言武植苦笑了下,原来童贯对自己的记恨是这样来的啊!
武植毕竟是募捐发起人,童贯自然迁怒武植。
蔡京和童贯都属于新党成员,最是激进;赵相公属于旧党一派,行事保守。武植现在明白了,国家大事,不能凭借好恶意气用事,双方说的都有道理,很难断定谁错谁对。
说到底,和童贯闹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芥蒂,还是因为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造成的。
屁股决定脑袋,武植不在朝堂,很难理解那些大人物们一举一动背后深刻的含义。
境界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