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淡淡的看了黄智一眼,没有说话,武植没必要废话,他在等着黄智的后文。
果然,黄智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武植,“客气”道:“今天是武大官人入会当分会长的第一天,不知道武大官人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武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既然避免不了黄智找麻烦,武植索性配合了起来。
黄智冷笑了下,道:“既然武大官人没什么要说的,那么我就代表青州商会和你说一件事情。”
黄智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都一脸不解的看向了他,众人不明白,青州商会和武植有什么好说的。
见武植依旧笃定不说话,黄智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
“我们青州商会成立近百年,一直所秉持的宗旨就是让商会内所有的商人都能互相共享消息,互利共赢。尤其是分会长,更是起到领头羊的作用。”说到这里,黄智看向了武植,高声道:“武大官人如今已经入了我青州商会,又身兼酒食业的分会长之职,想必也应该为酒食业做些什么,好让大家服气吧?”
“黄总商说的对,这个分会长的位置可不是白白就能坐上的,若是不做些什么,那就不配坐会长这个位置。”刘安也跟着黄智应和道,黄智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武植拿出些什么,虽然刘安不知道黄智要武植拿出什么,可是落井下石的事情他是很乐意效劳的。
“嗯,是这个道理,不能白白就当上分会长……”
……
其他会员商人也都附和道,只有武植身后的那些同行们小声道:“可是武大官人已经卖给我们油和酒了,还教我们炒菜……”
武植抬手制止了身后同行们的解释,他知道说这些都没用。
“不知黄总商想让我做些什么呢?”武植身子往椅背上一压,摆了个放松的姿势悠悠问道。
“这件事对于武大官人来说易如反掌,但是对我们青州商会的酒食行业来说,可是意义重大。”黄智淡淡笑了下,继续道:“当了分会长,那么想必武大官人也很乐意把得意酒的制作方法传授给你身后的这些同行的吧?”
黄智说完,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了起来,王刚端着的茶杯手也顿在了半空,武植更是眉头紧锁。
黄智紧接着道:“如果武大官人不愿教授大家制酒的方法,那么我看你这个分会长怕是没资格再当了,青州商会也不会欢迎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的!”说完他阴阴一笑:“当然,我们都知道武大官人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嘿嘿!对啊,武大官人若是肯教大家制作白酒的方法,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刘安回过神后立刻幸灾乐祸的说道。
“武大官人的得意白酒可是有名的很,交出秘方,咱们商会的酒食行业可要发达喽!”
“黄总商这个提议好,武大官人快些交出来吧,谁让你是分会长呢?”
……
这些商人们自然知晓交出秘方意味着什么,在拿话激武植的同时他们心中更对黄智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总会长,这一出手就能让武植进退两难,要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面咽,要么……滚。
不止其他商人,就连武植身后的同行们在听到黄智的建议后,也都集体沉默了起来,看黄智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感激,毕竟若武植真交出秘方,那么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们了。
武植现在确实不轻松,他本以为自己没什么把柄在外面,黄智要想为难自己,没那么容易。可是谁想到这黄智居然如此奸猾,一招不要脸的借花献佛,让武植立刻措手不及了起来。
更狠的是这招出手的时机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在这个场合黄智提出这种要求,武植招架不住也要接招。
但是让武植犯难的是,如何应对呢?
摆在武植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不同意黄智的要求,坚决不交出制酒秘方,这样一来可就彻底陷入被动了,不但同行们再也不会站在武植这一边了,黄智也可以借此机会顺利的将武植踢出商会,如此一来就随了黄智的愿,武植在青州商人阶层中就完全不得人心了,以后在青州还怎么混?
第二条路就是交出秘方,这样武植的损失更大,而且身后的同行们并不会因此而感谢武植,因为武植是被黄智逼的交出秘方的,大家自然会对黄智心怀感激。
其实雪儿之前就和武植商量过要将蒸馏酒的方法公布于众,武植一直也没有要独占的意思,不止制酒方法,以后武植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技术,比如榨油、手枪、活字印刷等技术全部公诸于世。
只是在公布之前,武植最起码要保证自己先做大做强,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总不能过早的把技术公布出来,再让别人抢了自己的饭碗。
所以每一个行业,武植做到最大最权威后,自然就会开放行业核心技术,比如酒楼业就是,现在炒菜的技术,武植基本上已经不做保留的全部对外教授了。
但是制白酒这个秘方现在还远远不是开放的时候!
因为扈家庄目前制作白酒一天的产量只是刚好能满足武植所有得意楼里面一天的销售而已,扈家庄已经制酒作坊林立了,人力已经全部投入了制酒行业,想要再发展就很慢了,扈成已经来信告诉武植要买下周围的几个庄子继续扩大规模了。
如果现在将秘方公布,那么无疑会对扈家庄的扩大造成很大的冲击,而且目前制酒也是武植重要的收入,武植现在绝对不会交出秘方!
“怎么样?武大官人,你考虑好了吗?”
黄智并不着急,无论武植交与不交,武植都输定了。
其他人都在刻意不说话等着武植的回答,就连王刚也凝着表情看着武植。
武植站了起来,他盯着面前带着几分得意表情的黄智,又环顾了周围那些带着几分看好戏表情的商人们,干笑了几声道:“这个制白酒的方法……不用大家说我也会公布,但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交出来?明天吗?”黄智咄咄逼人道。
武植看了看黄智,冷笑道:“黄总商未免太心急了,想要我交出秘方,至少要等一年以后!”
一年,足够扈家庄的酒业取得难以撼动的地位。
“哼!什么一年以后,当大家都是三岁小孩?说白了就是不想交呗!”
“是啊,既然早晚都会交,不如现在交了!
刘安和几位黄智的心腹都跟着不依不饶的向武植发了难。
“武植,你要不想交就不交,咱们青州商会又不会逼你……不过,这个商会也不会容留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的。”
被群起围攻的滋味并不好受,武植没有和他们争论,争论起来人家人多势众,武植一个人又如何能争论过他们。
“大家也不要太强求武大官人了,那毕竟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武大官人能卖我们油和教给我们炒菜技术,我们已经很知足了,大家说,是不是?”终于,武植身后有一个厚道的酒楼老板站出来替武植说了句话。
可是他最后对酒食行业其他人的问话,得到的却都是一片沉默,也不怪他们,毕竟得意白酒的秘方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黄智已经带着倨傲的神色回到了座位上,下面刘安等人正带头用着刻薄的言语在激着武植,武植看了一眼在座位上悠闲品茶的王刚,突然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只好这样了。
“你们住口!”
武植突然一声爆喝,竟惊的刘安等人不由自主的呆了一呆。
“秘方我说了以后交就会以后交,就算不在商会我以后也会公布。”武植锋芒毕露的环顾了周围的商人们,继续朗声道:“酒食分会长我可以不当,商会我也可以退,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你们刚才说过的话!”
武植话一说完,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刚才说过的话?我们刚才没对你武植说过什么好话啊!
“哦?我们说过什么?说来听听?”黄智戏虐道。
武植冷笑着看着黄智,一字一顿道:“你们说过,要大力拉拢报纸的幕后老板入会,是也不是?”
“是啊!这和你一个开酒楼的有什么关系?”刘安抢着对武植揶揄道,说完竟自顾自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刘安这一笑自然也是引得其他人跟着哄笑了起来。
唯有黄智脸色微微变了变,而王刚的茶杯也稳稳的放了下去。
“一群蠢货!”武植看着刘安等人厉声骂道。
“武植!你骂谁呢?你胆敢再说一句?”
刘安听到武植的喝骂,顿时撸了袖子对武植威胁了起来,武植孤身一人,就算厮打起来,刘安也自信自己身后的商人们肯定会帮自己狠揍武植。
“我说你们是一群蠢货!”武植轻蔑的对刘安比了个中指,毫不客气的骂道。
刘安等人虽然不明白中指的意思,可是听了武植的骂也十分恼怒,立刻气势汹汹的冲向了武植。
“我就是青州日报的幕后老板!”
眼看着一场私斗就要发生,不过在武植悠悠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安还是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大厅里面顿时又静了下来,有的只是一波接着一波沉重的喘息声,大家都像看怪物那样的看着武植,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说什么?”刘安有些惊慌的指着武植问道。
“还不明白吗?武大官人其实就是报纸的幕后老板!”王刚在边上终于开口道。
“这……这不可能!”
刘安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也知道副会长王刚是轻易不说谎的。
“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刘安身后的其他人也脸色发青的质问了起武植。
“对!你说是就是了?有什么证据?”
“唉!说你们是蠢货你们还不承认!”武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有必要说谎吗?今天我武植就正式向大家公布,我就是青州日报的幕后老板,大家以后有什么商业上的往来,欢迎来找我洽谈哦!”
环顾了下那些刚才对武植不断讥讽,甚至要动手的商人们,他们刚触碰到武植的眼光就立刻低下了头,尤其是刘安,武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自己却像条哈巴狗,眼巴巴的看着武植……
走到脸色煞白的黄智面前,武植也带着倨傲的表情淡淡问道:“黄总商,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忘记?我记得是你强力主张要好好笼络报纸的幕后老板的吧?也是你亲口说青州商会的大门永远向报纸幕后老板敞开的吧?怎么?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来说句客套话啊?”
见黄智脸色由白转黑,浑身也随之发抖,明显被气的不轻,武植这才满意转身离开。
“明天报纸就会公布我的身份,这个商会恐怕还有我一席之地吧?”
撂下这句话后,武植头也不回的下楼离开了,留下满屋子面色苍白的商人们。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还要回家陪我那新纳的小妾呢!”
王刚见众人好一会也没缓过神来,便伸了个懒腰迈着八字步也离开了这里。他看似是个老好人,其实比这里任何人都精明。
剩下的状态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那些酒食行业的商人了,还好他们没太得罪武植,想补救起来很容易,不像其他人,别说利用报纸宣传了,明天报纸只要说他们其中某位的商品有什么问题,那么保准让他们一天也别想卖出去一件东西。
“黄总商,我们就回去了,那个……我们还认武大官人是我们的分会长。”
说完,也不等脸色由黑转青的黄智点头,酒食行业的一众商人便转身离开了。
“黄总商,哎呦!怎么办啊!”刘安愣了老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一回神,他就火烧屁股的跑到黄智面前询问了起来。
“黄总商!这下可好了,本想讨好那报纸的老板的,这下彻底得罪了!”
“谁能想到那幕后的老板是武植啊!”
“早知道不得罪他了!哎!”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补救吧!”
……
除了脸色难看的黄智,其他人都是一副悔青了肠子的苦逼表情。
“黄总商,要不你别和武植斗了,反正你也斗不过人家……不如我们一起备一份厚礼,你带着我们去武大官人那里登门赔罪?生意人嘛,和气生……”
“住嘴!”
一名商人服软的话还没说完,黄智就立刻砸了手中的茶杯,怒声给喝止了。
“他不就是报纸的幕后老板吗?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一群不争气的东西!”黄智对他们厉声骂道。
那个商人本来就心里着急,被黄智这么一骂也冷起了脸:“黄总商,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我们啊!全青州卖盐的地方只有你们一家,你当然不怕武植!我呢?我卖的可是粮食!全青州卖粮食的可不知道有多少家,万一报纸上说了几句我家粮食的坏话,那还有百姓来我铺子里面买米买面吗?”
“你不带头,那我自己备着礼物去道歉赔礼去!”那名粮商说完便扭头走了出去。
“哎,等等我们!”
这名粮商一走,其他粮商生怕抢不到给武植赔礼道歉一样,纷纷追了出去。
是啊,生意本来竞争就很激烈,谁敢得罪掌控舆论的武植啊!
“我们卖的是布,也不敢得罪武大官人啊!告辞!”
“我们卖的是金银首饰,也不敢得罪武大官人啊,告辞!”
……
“原来用我家纸印刷报纸的幕后老板是武大官人,哎!我刚才还骂了他!不行我要赶紧去赔罪!告辞!”
最后一个纸商抽了自己一巴掌离开后,这偌大的茶肆二楼就剩铁青着脸的黄智和一脸哀怨的刘安了。
“唉,患难见真情,到了最后果然还是老刘你最仗义啊!”黄智看了一眼刘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语气有些凄凉也有些欣慰,这次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失败了,还败的这么彻底,黄智此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刘安干笑了一下,看黄智的眼神有些幽怨。
他心里自然比所有人都更追悔莫及,别人最多是担心武植整治他们,只要诚心去赔礼道歉应该就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他刘安呢?
不仅要担心武植整治于他,还损失了这么个大客户,要知道本来印刷场一直用的就是他家的纸,可是他偏偏嘴贱,那天武植去会馆递贴的时候居然那样无礼的嘲讽武植,难怪武植问出他的身份后就淡定了起来……后悔啊!
望着还在拍着自己柔弱肩膀的黄智,刘安心头升起一阵厌恶,他留下来可不是因为什么仗义,而是他之前为了巴结黄智,到今天经历了种种事件已经把武植给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就算他去登门叩头,也最多能赢得武植不整治他就老天保佑了,更不敢奢求武植再用自己家的纸。
报纸不用他们家的纸,那么他这青州第一纸商的名头用不了多久就是别人的了。
但是他知道武植其实最恨的是黄智,黄智差点害死了潘金莲,所以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发动黄智去赔礼道歉“投降”,这样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放心吧!有我在武植整不了你!”见刘安还有些失落,黄智又安慰道。
“黄总商,我信你!!”刘安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坚定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给武大官人赔礼道歉?你觉得礼物是送几千两银子好还是直接送金条?要不……”
“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