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话刚说完,从屋内走出来的陈老婆子也立马跑到轿子旁,声音透着焦急地喊道:“金珠啊,你就听你爹的,赶紧出来吧,这周家咱们不嫁了。”
虽然陈老婆子凶狠泼辣,可陈金珠到底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种,素日里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的。
以前她坚持让陈金珠嫁进周家是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可现在连周家的下人都没把她放眼里,那要进了周家,岂不得被磨挫死。
这么一想,陈老婆子就后悔了,当初想得太简单,以为给人家当妾至少下人们也会把她当主子对待。
现在她看清了现实,自然是要阻止闺女跳入火坑的。
可惜,陈老头和陈老婆子这旁观者想得清楚,陈金珠却是当局者迷。
这会儿,女人一门心思想着进了有钱人家那往后日子便是吃香喝辣,哪里还听得进去陈家二老的话。
尤其自打她懂事起,陈老婆子便一直给她灌输要嫁有钱男人的思想,还把她弄到有钱人家家里头当丫鬟,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正是因为在有钱人家家里头待过,陈金珠比陈老婆子他们更明白嫁个有钱人家有多难。
如今有这机会,哪怕是去当妾,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娘,我的婚事你别管了,不管你怎么劝,我都是要嫁进周家的。”陈金珠说着,便掀开帘子对那老婆子道:“嬷嬷,既然我爹娘都不愿意签,那就我自己来签吧!”
“你自己签?”老嬷嬷声音透着讥讽道:“只听说过家里头死绝了没的办法才自己签文书的,你这倒好,父母兄弟俱在还要自己签纳妾文书,呵呵,可真是上赶子要给我们周家当妾啊!”
陈金珠对着老嬷嬷的话心里头一阵恼怒,可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反而朝老嬷嬷伸手道:“还请嬷嬷把纳妾文书给我。”
老嬷嬷冷哼一声,便走到轿子旁将纳妾文书递给陈金珠,陈金珠接过文书,二胡不说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在陈老婆子的惊呼声中按上了手印。
老嬷嬷接过陈金珠递过来的纳妾文书,看着上面的指印,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嗤笑一声道:“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连字都不会写。”
听着老嬷嬷的话,陈金珠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愤,一旁的陈老婆子更是道:“金珠,人家一个下人都能这么对你,你要是进了周家,那得被欺负成啥样啊?”
“闺女,你听娘的,周家咱们不去了,娘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娘,你觉得还有可能吗?”陈金珠望着陈老婆子很是冷静地问道。
就她这种被人破了身子的女人,还怎么去找好人家?
当初她是心甘情愿去跟周子义睡觉的,现在进周家给周子义当妾她依旧不后悔。
陈老婆子被陈金珠问的哑口无言,陈金珠见此,便钻进了蓝色小轿里。
哪怕这顶小轿在周家所有轿子里头是最差的,可依旧不妨碍陈金珠对它的稀罕。
去给人家当妾又怎么样?
至少人家出门有轿子坐,若是嫁给乡下汉子,能有牛车坐便是顶好的了。
到目前为止,陈金珠依旧为进周家给周子义当妾而沾沾自喜。
看着老嬷嬷和陈金珠所坐的蓝色小轿远去,陈老头和陈老婆子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也不知道当初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在轿子抬出陈家时,陈金珠掀开帘子看着门口的苏婉儿,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甚至在经过苏婉儿身边时,女人还把头探出来对苏婉儿得意道:“姓苏的,我一定过得比你好!”
苏婉儿听着陈金珠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拜托!
她又不跟她比谁过的好!
再说了,这去给人家当小妾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还搞得好像很光荣似的。
看着已经回到轿子里陈金珠,苏婉儿摇了摇头,嘴里头嘀咕道:“莫名其妙!”
这时,陈景山突然凑到到苏婉儿耳边,声音带着温柔道:“娘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苏婉儿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便笑着道:“我相信你,不过,咱们现在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儿子聪敏孝顺,相公温柔体贴,除了老陈家那些奇葩偶尔上门找不痛快之外,日子也算是宁静安稳。
一般人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嘛!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老陈家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原来周家就来了一顶小轿子而已,老嬷嬷又不许陈家送嫁人跟着,所以,陈金珠的嫁妆全留了下来。
大房二房都想要陈金珠的嫁妆,李槐花和柳氏争着争着就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陈老头站了出来,说陈金珠的嫁妆大房、二房谁不能拿,过两天让陈老大、陈老二给陈金珠送过去。
虽然周家迎亲这事情闹的老陈家人很是不开心,但并没有影响大家伙吃席面的心情。
老陈家这次嫁女也算是下了血本,桌子上好几个肉菜,与陈金珠上赶子去给人家当妾的八卦相比,这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苏婉儿和陈景山走进老陈家的院子,遇着陈老头后,陈景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因着他们已经分家,今日陈金珠出嫁,夫妻三人来吃席面还是要给份子钱的。
依着上河村这边的规矩,若是家里头办喜事,分了家的兄弟只需随个二三十文钱便够了。
陈景山和苏婉儿商量一番后,最终在红纸包里放了五十文钱。
陈老头接过陈景山递过来的沉甸甸红包时,原本耷拉的面孔倒是好看了不少。
陈老头依着重量判断里头定有几十文钱,便想着等回了屋子再慢慢数,可偏偏就有人不识趣儿。
只见身旁的陈老婆子一把抓过陈老头手里的红包,嘴里头道:“老三这个没良心的,我倒要看看妹妹出嫁,他会随多少钱。”
说完,没等陈老头开口,便已经将红包撕开,把里头的铜钱全部倒在了自己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