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夜桜”近乎无所不能的伎俩和手段,无论怎样的伪装遮掩,等同于自欺欺人。李峰之所以这么做,说穿了就是一个形式一道程序一种自我心理安慰罢。
以曾克凡目前的状况,“夜桜”没必要对他的家人采取某种威胁性举措,不过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李峰似乎有必要向雅子报备一下。不管他承不承认,目前至少他算得上是“夜桜”的外围成员了。
旺发商行门前停着辆小货车,矢岛和一名伙计装扮的年轻人正往车上搬运着一箱箱的货品。
年关近了,打货的人也多了。
那个伙计李峰从没见过,估计是店里忙了,临时抽调来的某个“夜桜”成员。
今由子在柜台里正扒拉着算盘跟货主结账,见李峰进来打了声招呼,这边就好了您先看着。
李峰往楼上瞅了眼,以为雅子在上面房间里侯着他呢。今由子瞥见了,又说了声,别看,没在。
李峰便点了支烟,假装在货柜上瞅着,人既然说了得配合着点。
没一会儿,今由子打发了打货人,和矢岛一块儿进来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李峰发飙了,说人不在喊我过来干嘛。
矢岛阴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今由子则笑眯眯地说:“我们就不是人哪。”
说声“也是”,李峰接着问:“她人呢,店里正忙着跑哪去了。”
矢岛再次挖了他一眼说:“这该是你打听的吗?”
将嘴边的烟头往地上一吐,李峰扭身走人,被今由子一把拦下了说:“她去了哪我们真不清楚,打个招呼就走了,怎么?就不兴她去跳场舞约个会呀。
你呢,出了那么大的事,就不该来报个到啊,是死是活是好是孬你总得言语一声吧。”
李峰朝矢岛那边努了努嘴说:“是死是活他应该知道啊,他跟关鹏都跟到江边了,有什么不清楚的。
你也看到了,我被曾老大的三个孩子给缠住了,又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还要带着他们玩,一个字,累,再者说了,他差点被人给认出来了,我是不是得避着点嫌。”
充当和事佬的今由子遂说:“不是没被认出吗?他晓得分寸的,曾克凡现状如何?”
李峰轻叹一声说:“半死不活吧,脑袋上扎进了一个弹片,后续还得有个手术,就这些了,几天没回家了,我得去我家老爷子那儿报个到去。”来了个说走就走。
凭直觉,今夜外出的雅子一定是去见某个重要人物去了。她从不单身一个人外出的,总要带上今由子或矢岛,这或许也是今天矢岛情绪不大对头的根源。
诚如李峰所料,雅子确实是约了某个重量级人物,并非她无意让矢岛和今由子知晓这件事,而是此人当初跟她有这样一个约定。
此时的雅子正与此人在南岸区某个僻静的小公园里像对情侣般手挽着手喁喁私语。
雅子似乎对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情有独钟,此人亦不例外,高高大大,但此刻却看不清其长相,整个脸部均被一条围巾遮掩着。
“你们的远征军已进入缅甸境内,你当知悉此战对我帝国的重大战略意义,即日起,你也该进入战时状态了。”这样的一件事,在雅子说来声音却如情话般温柔。
男人不语。
“你看你,身体一下就绷紧了,是不情愿还是怕了?”
“怕有用吗?”男子终于开了口。
“情报局九处的人早就撤了,曾克凡的事听说了吧,他想耍暗查的花招也用不上了,你无须担心的。”
“你真当詹维本傻子呀,他手上有份曾克凡当初的嫌疑人名单,迟早会往我身上靠的。”
“你对付他还不绰绰有余?他真有那个能耐,早查到你身上了,还等到现在?某天他动真格的了,我会适时推出一个人混淆他的视线,打乱他的阵脚,你尽管放心。”
“除了尹凯,一厅还有你们的人?”
“你呀,真是事不关己什么也不关心。尹凯只是我的一个目标人物,尚未拿下,先做了你的替死鬼,至于还有没有某个人,你就别操那个心了,我自有安排,专心做好你的事。”
“我的事?真讽刺啊。”男人的声调里充满了某种痛楚与辛酸。
“算我用词不当,你宝贝女儿在湖边上照的相片,瞧,笑得多灿烂啊。”雅子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戳到男人的眼前。
男子迫不及待地夺到手里,手指略有些颤抖地打开信封取出两张相片,看的第一眼,泪水便濡湿了他的眼睫。
此时正是大年初一,而在李峰此时在这里,刚开的说道。
N京,我又来了!当李峰一脚跨进公园的正门时,心里禁不住感慨一声。
回想自己初次来N京时的狼狈,他心中自有一种豪情油然而生。
上一次,是曾克凡点兵点将钦点他来的N京,有种矮个子里拔高个的无奈在里面,而这一次则非他莫属。
曾克凡一倒,情报局务必要遴选出一个取代他的人与远在N京的“蚯蚓”对接,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只能是接替曾克凡出任九处处长的人。
然而由于九处处长“难产”,暂代这个职位的盖啸仲一公务繁忙二出身行政的他又似乎难堪这个大任,三则曾克凡与“蚯蚓”独有的联络方式。
除却一个曾经代曾克凡跑过一趟N京的李峰,谁也不知,且谁也不能知。
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刚结束实习期的李峰,颇令盖啸仲踌躇,但又似乎别无选择,交给其他人他更不放心,至少李峰颇得曾克凡信任,且小家伙有股灵气。
大正公园不大,李峰早到了一会儿,沿着整个公园转了一圈,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人等。七点差五分,他朝预定接头地点走去,这是他与“蚯蚓”的第一接头点——假山。
再次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慢慢踱向假山南侧一溜三张长椅正中的那张长椅。
恰此时,俊彦转过假山从他的对面朝他这方走来,幽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直至相距十公尺左右才看清彼此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