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儿我倒是觉得有谱。”苏幕遮放下书册,拿起那块瓷片端详之后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顾文成看到苏幕遮的表情,俨然是看出什么的样子。
“既是官窑的瓷片,那便是祭器,整个光禄寺的祭器是在大理寺的光禄寺的理账有记录的,如今这碎片应当是祭器破碎之后所掉落的,也就是说在理帐那里应该也有记录,毕竟祭器可不多见,皇宫贵族也都异常珍重,打破了祭器那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他这说,顾文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块瓷片的由来出自祭器,而光禄寺里账的记录应该有所记录才是。
“走,我们现在就去光禄寺。”说完,二人起身离开了碧海潮生阁,为了防止再有人误入此地,苏幕遮也特意吩咐阁老盯紧这边的门户,一旦有消息通知掌院,他会来此处理。
二人策马到了开封西郊的光禄寺,这里曾经和顾文成倒也颇有些渊源,之前叶冬藏通过牛胃买药的方子,便是从光禄寺手中借的,没想到现在终于还是到了这里。
“苏幕遮,光禄寺的寺丞是不是你爹?”顾文成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
“不错,他,不提也罢,走吧,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徇私。”苏幕遮的性格顾文成还是了解的,自己也并非担心他是否会徇私枉法,但终归是自己爹任职的地方,怎么都会有些尴尬。
一进光禄寺,这里四处都是娇兰的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仙境,顾文成不太喜欢这种娇兰焚烧的气味,不由捂住口鼻问道:“此地一直都是如此吗?这娇兰烟雾缭绕还不得把人熏死啊?”
“那倒也不是,娇兰自古便是帝王祭坛里的宝贝,一旦有颇为盛大的祭天大典,那负责祭天的人就必须在前一个月沐浴在娇兰烟雾之中,再过些日子便是冬祭,光禄寺已经开始早早准备娇兰熏体,光禄寺再过些日子也会开始忙起来了。”
顾文成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么繁琐的礼节。
二人走进光禄寺之中,便被光禄寺的几个寺正拦了下来:“光禄寺重地,你们是何人?”
“顾文成正欲上前,但苏幕遮却拦下了他,连我你也不认识了吗?”寺正一看竟然是苏幕遮,当即面露谄媚微笑。
“失礼失礼,原来是苏夫子,寺丞大人正在准备冬季的五谷,还需再过些时辰才会回寺,若不然公子在此等候一些时辰如何?”
看的出来,这位苏寺丞对于苏幕遮这个儿子还是异常自豪的,凡事都会将此事告知整个光禄寺的人,光禄寺寺丞也是一份闲差,俸禄很高,除了四季以及寻常的祭祀活动之外,基本上只需要每日待在此地即可。
“那我们去寺厅等候吧,苏寺丞回来,劳烦通报一声!”苏幕遮双手作揖,随即在他的带领下,二人在光禄寺的寺厅里坐了下来,看得出来他没少来这里。
“苏幕遮,西夏细作会不会和冬祭大典有关?”顾文成并不认为这只是巧合,这个时候也是最有机会趁虚而入的时候。
“会,而且极有可能,我方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让你暴露了身份。”苏幕遮看向他,顾文成点了点头,环顾周身,他发现此地远比大理寺的寺厅更加奢华,不愧是第一祭司衙门。
“幕儿,你不在书院怎么有空来爹这儿啦哈哈哈哈哈。”一声洪亮之声响起,来人从烟雾里踏步而出,是个中年人,带着寺丞的顶冠,步履矫健,气色红润,面色也是极善之貌。
“爹,这位是我的朋友,顾文成。”听到顾文成的名字,苏寺丞微微一怔,旋即垂目打量着顾文成,好似在欣赏一样什么宝贝。
“你就是顾大人?”苏寺丞低语。
“额,伯父叫我一声文成便是。”顾文成也是很客气。
“你的名声伯父早有耳闻啊,大宋第一神医,罢免张士逊,一桩桩一件件,无比令人啧啧称奇,如今一见,性格沉稳,倒是与我儿有几分相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来来来,坐下谈坐下谈!”说罢,他便邀约二人坐了下来,对着寺厅之外喝了一声。
“来人,给两位少爷奉茶!”
“多谢伯父!”顾文成也回以礼节。
“哈哈哈,不必客气,顾公子此行来这光禄寺有何贵干啊?”这苏寺丞倒是很有眼力见,他一语便道出了是顾文成要来,苏幕遮只是带路人而已。
“呵,只是为了一桩小事,所以才会劳烦苏寺丞的。”说着,顾文成看向苏幕遮,他轻点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块瓷片递了过去。
“爹,您可识的此物?”瓷片被奉到他手中,苏寺丞接过看了一眼,眉目表情之中略带着疑惑。
“一块瓷片?恕老夫眼拙,顾大人直言便是。”
“大人当真没有见过此物?”苏幕遮疑惑道,光禄寺丞应当是对每一件祭器都能说得上名号,对官窑的瓷片也是一目了然,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除非这不是光禄寺的祭器。
“大人,此物据苏公子所言,这块瓷片是官窑的瓷片,而大宋官窑之瓷很少,这块瓷片的品相却不佳,成不了皇宫贵族的装饰之物,理应是光禄寺的祭器才是,而且这块瓷片之中也有油脂的痕迹,这更加符合祭器的传统了。”顾文成将其解释道。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你却忘了开封城南有几处黑作坊,对于仿制官窑烧制而成的瓷器与之十分相似,这块瓷片本官不否认也是祭器之一,但每一年光禄寺都会用烧制新的祭器来代替旧的,除非那些祭器都是难以烧制而成的宝贝。
例如兽耳鹅脖琉璃壶,但也极少有这等品相这么差的,不如这样,你要调查之事儿是否重要,本官也无权去查看里账的具体细节,因为涉及到祭器的烧制和材质,只有大理寺少卿才可一阅。
顾大人若是等不及,大可先去大理寺,以您的身份,李少卿自会给你一个面子,如何?”
没想到这祭器的账本竟然还如此隐蔽,顾文成看向身旁的苏幕遮,现如今也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他从怀中取出早上送圣旨的太监为他捎来的大理寺少卿的令牌,便从怀中取出:“我便是大理寺少卿,伯父前方带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