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元景琛已经走远,祝亦安才开口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可否随我走一趟?”
元初瑶虽觉得有些突兀,可觉得元景琛的好友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恶意,便迟疑着点了点头。
祝亦安也没有说是要办些什么事情,脚步一转,换个方向,率先走一步,在前面带路。
他的坦荡令她无法生出防备,一般率先走在前面,将后背露给别人,是一种非常信任的行为。
她本来还有点紧张的情绪,也随着他的行为松缓下来。
在经过马棚的时候,元初瑶才发现这是往休憩的地方走去。
一点一点偏离人群,她不知为何就开始紧张起来。
越过一排排紧凑在一起的客房,走过云腾马场的大门,一直来到靠近东侧的独栋小楼。
不同于见过的环境,这边的布置倒是让她有些好奇。
直到跟着他进了小楼,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下,可是什么事情?咱们走的似乎有些远了,要是赶不上游会正式开始……”
砰的一声,小楼的门被关上。
元初瑶霎时没了言语,呼吸短促的停住,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你猜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祝亦安靠在门边,看着动都不敢动的元初瑶,漫不经心的问道。
“殿下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元初瑶借着呼吸,逐渐缓和过快的心跳,想要平复心绪。
“长命不长命,你在影射谁?”祝亦安看着她紧绷的脊背,轻声一笑,很有耐心的问话。
他的警觉是她没有想到的,元初瑶看着堂屋内的摆设,设想她能够逃出去的机会有几成。
可看着距离她甚远的窗子,便忍不住闭了闭眼,耷拉着脑袋。
“我猜测,廉郡王的父亲周亲王,曾对皇位有过妄想,还留下威胁到你们的人马,所以你们才会对廉郡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一开口她就想要闭嘴,自以为足够冷静,实则一字一句带着的颤意,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
祝亦安笑意渐渐收起,眉头收拢,语气平缓,听不到任何起伏:“还有。”
“没,没有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元初瑶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谁知道说太多会不会影响到父亲和兄长。
祝亦安良久不曾开口,一直等到她内心惴惴不安的时候,才语气微凉道:“莫要等到我使用手段。”
元初瑶蓦然一惊,当即就想转过身面对着他。
却不想他两步上前,从她身后推了一把,阻止她回身的动作。
“你……”
“还是莫要回头,吓着你,元景琛怕是要找我麻烦。”
祝亦安不似平时的冷淡,笑意中携着些许肆意妄为,他的语气犹如没了拘束的恶徒。
元初瑶后颈寒毛一瞬间就直直的立起,好比荒山野岭遇上食肉的猛兽,四肢冰凉,无法动弹半分。
似是感觉到她在害怕,祝亦安收回手,与她保持距离,站在她的身后,放缓语调:“我只想知道你猜到些什么,保证不追究。”
元初瑶惊吓过后,说话都带着点软糯:“真的?”
祝亦安:“嗯。”
“我刚开始猜到哥哥在保护江一玄,因为近期并未听到什么重大消息,不属于哥哥的活,却不代表他可以不管……”
祝亦安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不需要讲解过程,把你猜到的结果说一说就可以。”
元初瑶顿住,飞快道:“圣上病了,不是普通的病,宫里人治不好的病,唯有江一玄有办法。”
屋内陷入沉沉的安静。
许久,祝亦安才喟叹一声,“你兄长说得对,你不该这么聪明,这会害了你。
”
他的话像是一把决定她命运的刀,令她惊惧不已。
她带着惊慌的哭腔:“殿下,是您说不计较的。”
祝亦安沉默一瞬,上前一步,抬手拔下她头上唯一的发簪,指着她脖颈脆弱处,无所谓道:“你就当我没说过。”
元初瑶胡乱抓着,恰好握他的手,抽噎着:“我不会说出去,绝不会。”
“我随便一吓,你就说了。”祝亦安毫无感情的陈述事实。
她哭得更狠了,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满腹委屈:“不带这样的,是您说不计较的!”
祝亦安手一松,元初瑶趁机抬脚想往后勾他,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抬起手肘去撞他,却被他抬掌直接抵住,手一滑,握住她的手腕,令她挣扎不得。
脑袋往后一撞,再次被他偏头躲过,但她只是虚晃一下,猛地从他更具威胁的右手边远离,却因手腕被他控制在掌中,再次被拉进。
但到底摆脱背对着他的恐惧感,直面他,“放开,放开啊!”
元初瑶不想死,开始不管不顾的闹腾,希望有人发现她的叫唤。
祝亦安冰凉的眼神叫她感到慎得慌,无论是她怎么叫唤,外面竟一个人也不见。
她滑倒在地,蛮狠的晃了晃手腕,始终挣脱不了,气哭:“干嘛非要我性命,你真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祝亦安蹲下看着她,笑出声:“你真觉得,以我与你兄长的关系,他会认为是我杀了你?”
“可我是跟着你出来的,好些人都看到了。”她小声呜咽,一双恍若会说话的眼睛,恨恨的盯着他,一副你绝对逃脱不了的笃定。
惹得他撇过头笑着:“你又不可能一个人跟着我来到我换衣物的地方,我会说,我们半路就分开走。”
元初瑶:“……”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明明是对他的信任,却反过来成了他的开脱理由。
她也不哭了,因为太丢人。
这么简单的陷阱,说踩就踩下去,一点该有的警惕都无。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必须死?”
这一点真的让她想不明白,知道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首先有一批太医清楚,连江一玄都知道,她兄长应该也了然于胸,元景琛知道了,她父亲元振必定也是心里有数。
祝亦安没有隐瞒:“因为你最容易被套话,要是有人对你下手,以各种方式威逼你,你敢保证不会将此事用来换取自己的性命吗?”
嗯……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
刚刚他的恐吓,不也是将她吓得够呛吗?若是换成别人,她定会优先保护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