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瑶就是察觉不对,应当也会碍着同样的样貌而犹豫,人又不是一层不变,决计不该为了一时的感触不对,下如此狠手。
“北境的莫无畏说,你会换脸。”元初瑶明白无法快速从他口中获得元景琛的消息,她只能顺着他的话题应答。
见面前的姑娘紧绷着一张脸,目光如刃,随时会在他身上划一刀,他倒是挺喜欢这种眼神,像是探索到云雾之后,最真实的东西。
“所以你是怎么认出来我不是元景琛的?”他再一次问,她的回答无非是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并未详细说明,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说实在,这一点他还非要知道不可。
元初瑶抿着嘴,一言不发,她一点也不想告诉他,说了差不多就是给他提建议,谁乐意给敌人提有用的建议?
目光相对,她还是败下阵来,不甘不愿的解释:“你的笑容太温柔,我哥在我面前,确实温和,但也很放松,不是你这种虚伪的笑容。”
看着她鄙夷的目光,他沉默一瞬,“应该还不止吧,你不可能因为一个笑容就支开你那婢女,还有其他让你肯定的理由。”
元初瑶沉下心,开始怀疑他是在拖延时间,不过还是撑着耐心道:“我说不行,他就不会为难我,你非要去见清月公主,我就开始怀疑,我哥不会随便触碰我,你的举止太轻浮,他不会在我说饿的时候,让我忍着。”
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盯着眼前的人,不再犹豫,俯身贴近,捏住他的下巴,防止他嘴里吐出什么,开始动手去揭他面上的东西。
“哈哈哈哈。”
她的手在他脸颊上,他怕痒的笑了出声。
想说话,偏偏一说就是含含糊糊的话,感觉有点丢人,他也就任由她去。
没有特殊的方式,元初瑶根本没能揭下来,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砸在他的身上。
“你把他关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你可以拿我做要挟,他一定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元初瑶能够从他的话中知道,元景琛应该还活着。
她竭力想要忍住不哭,眼眶抑制不住的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她怒不可遏,拎着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威胁:“限你一刻钟,若是不说,我不杀你,我会将你关起来,每天割下一块肉!”
猛地松手,他蓦然砸在地上,脑袋撞到一旁,阵痛感袭来,从醒来开始,他就觉得身上好些地方疼痛不已,怀疑她是不是趁着他睡着打他了。
“你不给我松绑,我不会说。”他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打算抓我,我要是任由你救出元景琛,我怎么离开?你不傻也别当我傻。”
元初瑶一把抹去眼泪,嘴角忽而轻扯,目光凝聚,“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吗。”
她坐回原来的地方,靠着柜门,单手支棱在膝上:“廉郡王也好,祝亦荇也好,莫无畏也好,总有个一个人的手里,能够找得到我哥。”
“你不管说不说,我都不会放你走。”她加重语气,恶狠狠道。
两人对视许久,他终于挑眉,“你赢了,你哥在廉郡王曾经关押林萧的京郊宅子里,暂时无恙,不过我要是一直没有回去,结果就不一定了。”
元初瑶心念一闪,微微偏头,抓住重点,“无恙!没有任何损伤?”
他点头,“不然呢?我们要的是他手里的重要证据,并不是他的命,他要是死了,元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有证据,你们这些守规矩的人,自是拿我们没辙,有了机会,自然就能继续拖着局面。”
元初瑶想起清月公主说的话,问,“你是许连夙?”
许连夙,这个名字还真是许久不曾听说,他点头:“确实是,又是北境的人告诉你的?”
“驿馆中伤害清月公主的是你?”元初瑶用笃定的语气问。
许连夙轻笑道:“想给我莫须有的罪名,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听说清月公主浑身上下都是伤,我要动手,不需要这么麻烦,更不会留下后患。”
元初瑶定定的看着他漆黑的双眸,重新起身,拿出那枚血红色的玉扳指,套在他的拇指上。
许连夙的手白皙且纤细,若不是比女子的手要纤长许多,她都要以为是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触感柔然冰凉,扳指在他拇指上太过宽松。
血玉扳指应该是伤害清月公主的凶手所有物,清月公主说过,她有挣脱逃出院子,外面空无一人。
如此以来,扳指或许就是在她挣脱凶手往外逃的时候,抓下来的。
迫切找清月公主的人,或许也就是凶手。
她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她心情忽而一松,看着许连夙的眼神不再过分犀利,缓和成淡淡的,“你知道清月公主受的是什么伤吗?”
这一点,许连夙还真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手脚筋被挑断,浑身上下都是划伤,甚至有被割下一小块的肉。”元初瑶靠回去,单脚支棱着,手肘搭在膝上,整个人透着轻松。
许连夙眼神一凝,笑容逐渐淡化,“那又如何?”
“听说你师父死得极惨,浑身没一块好肉,场面远比清月公主要来得血腥,整个屋子染红,据说是你杀了他。”
元初瑶语气淡淡,面带微笑,似乎说着还有点嘲笑的意思。
许连夙:“你想说什么?”
“这个是清月公主挣脱凶手时,弄掉凶手的扳指,真正的凶手应该可以戴上。”元初瑶将那血玉扳指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前提是什么。”许连夙识趣的接上她的话。
“告诉我你是如何易容。”元初瑶虽然已经心里有底,可还是想要验证。
许连夙语气一松,“你拿笔来,我告诉你,救出你哥哥后,你还可以验证一下,不过你得放了我,否则我拿一个扳指,毫无用处。”
元初瑶起身打开柜门,熟门熟路的翻出笔墨纸砚。
许连夙看着她对书房的熟稔,禁不住笑叹:“我以为元统领是个看似混不吝实则公事公办的人,没想到私下竟是个宠溺妹妹的人。”
连书房重地,随意让妹妹进出不说,东西摆放何处,她似乎都一清二楚。